他的目光逡巡在前面的这点方圆上凝了他无数心血的地方。从何时风生水起,他已经不记得,也用不着记得那些,但他总该记得自己最初的梦想是什么。心浮气躁的时候,他愿意来这里。现在,他带她来这里。
他吸着烟,一支接一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越来越淡,chuī在身上的风开始变冷。
佟铁。他回头,她从车内出来了,这是哪儿啊?
自端戴上了眼镜。
刚睡起来,她有点儿冷。眼前的景色却让她愣了一下。
静静的山峦,密密的树林。林间有清风,风中有水声她深吸一口气,这空气似乎有一丝清甜的味道。
她往前走了两步。风把衣服chuī的贴在了身上,有点儿凉。她顾不得凉只看到这景色,她便已经觉得神清气慡,前面好像有什么在吸引她,她只想往前去。
眼前一条木栈道,穿过树林,搭过了一道窄窄的河道,再往前看,便是青瓦白墙很大的一片宅邸。在这宁谧的野外山间,依山傍水,随势而建的宅邸,只一眼看过去,便令人为之气气夺。
这是哪儿?她走着,踏上了木栈道,问他。
佟铁河追上去,把那条薄毛毯给她裹在了身上,看到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喜欢。
嗯,她喜欢这里。
就站在木桥上,他从背后拥住了她。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五)
阿端。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隔着薄薄的毛毯,她能感受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似的。
嗯。她的目光,落在河面上,河水清澈透明,偶尔有树叶随风落下,被河水轻轻的托着,往下游去了。水声清凌凌的,好听极了。她叹了口气,佟铁,你哪里想来,寻这么一处安逸的所在?
她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有山,有水,有树木安静的,远离尘嚣。
咖阿端。他再叫她。
嗯。她答应着。心神都在这意外而至的景上,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只当他,今天是给她寻找一个能让她放松的地方。
我们进去吧。他没有多说话。外面虽然也不见得有多凉,他总不愿她在这风口上chuī。
聆哎?她倒是很想进去一探究竟。
他笑了下。
她穿着薄底的鞋子,走下木桥,踏上青石板路,一软一硬,一暖一凉,她抬眼看去,已见院内修竹,高过了围墙,雪白的墙壁,青色的砖瓦,碧绿的竹子,蔚蓝的天空,眼前画面,甚美。
门前两只高大的石狮子,她细看了一会儿,才说:北派的。
他点头,免得水土不服。
知道他在开玩笑,她皱了下鼻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打扮,想必不伦不类,还裹了条毛毯他看出她的想法,说:主人还没回家,想必也不会见怪。
她嗯了一声。
跟着他踏上门前高大的石阶,看着他推门。他那么高大,站在这黑漆大门前,人立即显得小了似的。听得黑漆大门吱呀呀一声,拖着长音向两边敞开,她微微扬起下巴,眼前一亮,看到了门内的照壁上,大约是一人高的一个福字,书写的饱满而喜气她辨着字迹这是她熟悉的字迹。
心就一跳。
佟铁河推开了门,站在那儿等她上台阶。
九级台阶,她上的也慢。好像要数清楚步子,好像要看清楚前面的每一分。
他不急,等着她。但见她看到福字时一瞬间的惊奇,他唇边挂了一丝笑意。果然,她的目光四下流转,终于,停在了门边的木牌上。
故园一十九号。自端念出来。
故园这里是,故园。
她来过。
飒飒说,阿端你老公去年最轰动的项目,就是故园。
陈北说,公司盯了这个项目有七八年之久;佟总自己还参与设计了。
她还记得她在如闪电般掠过车窗的密林中,看到过一两个建筑的一角,还有飒飒那黑水晶她想过故园的建筑会不会都是那么的后现代;也想过兴许会有一两个,属于他所最爱的纯粹的中式,但是没想到真的会有。
难道,这个,就是他的手笔?
她踩着脚下坚实的石阶,走到他身边,看着门内那个福字,她轻声问:爷爷题的?
他点头。
她心里便明白了。
绕过照壁,抬眼看去,是满目修竹。
自端辨认着,这竹子名为金镶玉。一阵风过,chuī的竹叶响动,她伸出手去,摸着叶梢,边走,吻着她的手指尖了。石径蜿蜒曲折,穿行竹林之间,走了一段,面前出现了一个月dòng门,铁河扣住门上的铜环,推开来,自端跟着他迈步进去,里面是另一进院落上房廊下垂着紫藤,庭院里搭着葡萄架,架下有石桌,还有黑陶的金鱼缸她瞅着,这儿倒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原是她自小看惯了的设置。只一派宁谧安然,再熟悉不过。倒是看见那只金鱼缸,让她想起幼时家中养的莲花哦。
耳边听他低声说:这儿没什么好看的,跟我来。
他牵着她的手,走西边廊子出去。回身给她裹一下薄毯。
热。走了这许久,她身上早就暖过来了。还裹着这薄毯。
看闪了风。他只是不准。天色渐暗,有点儿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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