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把车子停在P大门口的时候,自端的脸已经完全白了。一路上,她倔qiáng的不肯跟他说一个字,他知道她是心里不舒服,他知道他飙车飚的她简直想吐,他知道她甚至是有些怕他。可是他看着自端开了车门下车,头也不回的往校门走去,像是逃跑一样的姿态他心里呢?
就在他们即将最紧密的结合的时候,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时候,还有别人的存在。他那么的用力,仍然拽不回她的心、她的神。她醉时的放纵,他可以告诉自己尽量忽略;可她清醒时的迷茫、拒绝
他就一直躺在车上。让自己慢慢的冷下来。透过天窗,能看到暗沉的夜空。稀稀落落的,只有最亮的几颗星。四周的光线太qiáng了吧,星星都藏起了光芒。
买这个车子的时候,和邓力昭一起。邓力昭说这车好啊,装饰jīng良,内里宽敞,顶上亮堂,以后专门开着去山顶看星。去山顶看星他当时只是笑笑,他是没那个闲qíng玩这些花样的。
他想着,要是,她能,安安静静的,和他一起躺在这里,哪怕就是躺一会儿,他心里,也没这么难受吧。刚才,真不想清醒来着。要是糊涂一点儿,可以不用看清楚她的眼睛,多好。
一直到自端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口的人流车流里,他才离开。
而自端小跑着,想要快快的跑出铁河视野覆盖的范围。
小景!
她站住。
你跑什么?累死我。苏婷追上她,竟是气喘吁吁的,我叫了你半天,你就是不理。后面有鬼撵着你?
自端望着前面。
不是,不是身后有鬼,是她心里的鬼。
苏婷告诉她,下第一堂课在学院办公室有个会。
她答应着。
一直到她站在教室里,打开她的笔记本,她的心还是跳的不规律。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眼前这小小一块液晶屏,桌面上是一幅竹林的图片,翠色盈目,她看着,这是每日看惯了的图桌面的上的图标不多,她习惯xing的的浏览着,她的教案总是放在桌面上。就在她要打开教案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一个文件夹。
PIC。是照片。是什么照片?她不记得自己最近拍过什么照片,还放在这里。
华语第一。
她没有多想,指尖敲击了两下。继续点开。
等待打开的工夫,她把手表摘下来,放在讲桌上,看一眼,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
时间还早。还早。
刚刚路上的狂飙,仍让她心悸指尖挠了一下额角,转移一下那心悸的感觉。她把目光重又移到面前的屏幕上。
她抬手托了一下眼镜。
她定住了。
这是一张非常清晰的图片。非常清晰。清晰的,她都能看清楚,照片里的那个人,他颈上的朱砂痣。那个人,他左边颈子上,有一颗相思豆大小的朱砂痣
自端的手指,机械的点击着,光标停留在下一个上,一闪,又一闪。下一个,下一个,还有下一个。点击的快了,图片连接成一串:那个女子,她看着他的眼神,她搂住他的动作,她亲吻他的样子动态的呈现在自端眼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自端的左手垂下去,扶住了自己的腿。她使劲儿的按了一下。身体上,所有的轻颤、苏麻,从昨晚遗留下的,从早上蔓延开的,从此刻产生的,终于,都化成了灼痛。比图片还要清晰的灼痛。
她抬眼。
一排又一排,一列又一列,男生,女生,坐着的,站着的,走着的,翻书的,聊天的,喝牛奶的,还有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的
她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这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这些学生们。
一团红色的云迎面扑过来,和那清甜软糯的声音,叫着她景老师,跟她说我是滕洛尔,认真的看着她,说任何机会,都需要自己去争取会对着她微笑,会帮她拿重物她是不是该想得到,会有这样的时刻,会有这样的人,总会有一日,来到她面前?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虚软。
那么仔细的看着,没有发现那个面容。那个只有几面之缘,却给她留下了深刻无比印象的面容。美丽,清馨,让她喜爱,让她愉快,尽管,都只是细微的。这些细微的印记,都化成了钢针,刺到她心上来。
教室里渐渐的安静下来。上课铃声并没有响,可是,大家安静下来了。学生们看着他们的景老师,以从未有过的清冷的表qíng,看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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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咫与尺的嫌隙 (十八)
安静。这能勒的人喘不过气来的安静,像绳索一样缠住了自端。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的感觉。像无数个夜晚,她静静的坐在地毡上,所对着的,只有灯光下,自己的身影的时候,那么静,那么静;可眼前分明是有很多很多的人,却又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似的,也是那么静,那么静
她的手,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腿,一下,两下,三下然后,她抬手将笔记本合上。好像把所有的,都合在了那里面。
上课铃声响了。
她拿起粉笔来,回身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题目:《孔雀东南飞》。一笔一划的,每下一笔,都郑重其事。笔尖有白色的尘,落下
就孔雀东南飞,孔雀东南飞为什么孔雀东南飞?她喃喃的问。随意的,她不是想问个答案。每年,她都要讲这些东西,在陈旧和重复中,寻找着新鲜和趣味。
因为,西北有高楼嘛。他头都没有抬。也不知道是怎么听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接上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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