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说话了。
自端一边掏着车钥匙,一边想着心事。
想着苏婷要是再这样问,她会怎么回答?
她见过的。见过。
自端正经过球场,日已偏西,球场上热闹喧嚣。她看一眼,小块的糙皮上,踢球的男生,看球的女生怀里抱着外套拿着水,也许并不是真的喜欢,只是,看到那个人,因为他的开心而开心,因为他的欢畅而欢畅,因为这个,而愿意寂寞的守候在那里并不算寂寞吧,心里要是有了那样的开心和欢畅。
她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光。
忽然的,她被人拉了一把,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她手急忙抓住那人,稳住身子。就只见一个足球几乎是擦着她的腮边呼啸着飞了过去,那红色的身影挡在她身前,对着球场的方向,破口大骂:你丫眼瞎了吧?往哪儿踢?你要会踢就踢,不会踢死一边去,你差点儿伤到老师!你们
自端急忙拉了一下那人,那人身子一侧,回头看她一眼,又转过头去,指着一个劲儿道歉的男生们,大声说:滚开啦!她喘了口气,回过身来,看着自端,问道:景老师,有没有吓到你?
自端心想没有被球砸到,但确实被眼前这个女生吓到一点怎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有着这么凶悍的脾气?
这女孩子一头短发,是时下很流行的头,齐着眉的刘海儿,下面一对琥珀色的大眼睛,像洋娃娃一样的好看。身材很高挑,瘦瘦的,齐膝短裤,沙色的雪地靴自端看到,自己也有这样一款同样的靴子呢身上背着一只大大的包包,比她的人还要宽大,越发让人觉得这女生可爱。嗯,就是很可爱的一个女生。
自端看了觉得挺喜欢。她自己不是这样xing格。但是她喜欢利落豪慡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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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端刚刚听到她称呼自己景老师,料着大约是认识的学生,笑着点头,说:我没关系。谢谢你。
那就好。女孩子嘴角一弯,露出很甜美的微笑。您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儿,好危险的。
自端听着,女孩子的口音,刚刚凶凶的,有点儿京腔儿,这会儿,软糯糯的,竟是很好听的台湾国语的味道。她笑着,只说:常在校园走,谁不会被球砸到一回两回?还好的。
女孩子笑了笑,伸出手来,说:景老师,能认识您一下嘛,我叫滕洛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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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咫与尺的嫌隙 (二)
滕洛尔。
自端脑子里龙飞凤舞的划过三个字,只是不知道准确不准确。她想着,这个名字很特别,很有美感。
她的目光落在滕洛尔那秀气的手上:莲子一般的指甲,修剪的gān净整齐,嫩嫩白白的手掌,纤细修长的手指,而且,连一点装饰都没有。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确认没有沾着粉笔灰,才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只手。滕洛尔的手,很温暖,很绵软。
她说:景自端。你是我的学生?印象里,这学期的花名册上似乎是没有的。但是蹭课的学生也不少。她偶尔会遇到较真儿的学生,会追过来争论几句。
就算是吧。滕洛尔微笑,中文里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来听您的课,应该算是您的学生。
中文里说。
自端笑着,点点头。
堙您的课讲的真好。滕洛尔若有所思。她没有系统的学过中文,更没听过国内大学里的中文课。如果勉qiáng算是学过点儿,那也只是在家里,妈妈教她的,都没请过老师来。倒是这一年回来国内,混来混去,很多俚语先朗朗上口了,也能捧着中文报纸看几篇文了。看着满身书卷气的景自端,她觉得很新奇她是这样子的。
谢谢。自端很客气。这话虽说是常听。可每次听到,还是由衷的高兴。高兴是高兴,不过也不过分的表现出来。
不过,那个大家刚刚争论的话题,我还是觉得,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任何机会,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您说呢?滕洛尔猫一样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略略的显得有些慵懒。
自端看在眼里,心想这女生原来是很美的。她只是点点头,但没有回答。刚才课堂上那么激烈的讨论,并没有看到这个女生参与这几句话,好似专门要来说给自己听一样。自端又看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她敏感了把。这话,听在她耳朵里,不管是谁说,都像是意有所指。
不耽误您。滕洛尔看自端有些出神,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往旁边一侧身她知道自己正站在自端的车边。下周见,景老师。
下周见。自端开了车门,上车后,看滕洛尔仍站在路边看着自己,便朝她挥了挥手。在校园里,她没有鸣笛。
滕洛尔看着自端的车子开走了,过了马路,上了自己的那部小车子。
在校园里开车,自端的车速很慢。转了好一会儿,才转出了大门。出了大门往右拐,有一家花店,她下了车,进去拿了一大束雏jú。橘色的再生纸,裹着浅浅的花,一簇,放在座位上。竟然像是刚刚采摘的。在这个季节,在这个时间,看在眼里,心里有种窃喜。好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这小小的花,是她喜欢的,是能给她带来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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