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正在生病,把她接回来面对我们这样的一家,她从心理上会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被抛弃的局外人,这一来恐怕会让她更加受刺激,病qíng只会更重。
胡言乱语!沈在安忽然高声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关爱,家里才是她的安全港,她的归宿。你是她的姐姐,就算感qíng不深、关系不亲近,在这种时候你应该多些时间陪她,而不是想方设法的送她离开,这和再次抛弃她有什么分别?
沈乔没有被父亲的威严吓到,这如果是放在平时,她一定不敢出言反驳,但是今天不同,她必须坚守立场。
我没有再次抛弃她,只是想让她去国外治病疗养,一切费用我会负责,等她的病彻底好,我绝对一百个欢迎她回家。健康的她面对一切才是健康的,不健康的她看着我们只会更加病态。虽然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妈妈,但是木已成舟,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让事qíng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把她接回来,你让妈妈怎么面对她?沈瑜又如何自处?沈乔一口气说完,暗自缓了口气,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也许是父亲的理解,也许是父亲的怒斥。
那你呢?
沈乔抬眸,不解的问:什么?
沈在安犀利的目光紧紧锁着沈乔:不知道如何面对盛夏的,也包括你。
沈乔感到从脚底涌起一股冷意,并且很快便传遍全身。沈乔咬着牙,努力维持冷静:我这么做,是为她好。
沈在安大手一挥,声音冷然且不容反抗的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还有,我不管你和杨乾到了哪一步,以前你们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从此刻开始,你必须和他分手,从此以后不许有任何来往。
沈乔料到会有这一刻,可是心还是被狠狠揪住一般,心痛不已。她几次努力,才勉qiáng开口问:为什么?
你自己知道原因。
沈乔忽然有些失控的喊出来:今天让我分手,明天是不是就打算让我弥补盛夏把杨乾拱手让给她?
沈在安怒不可遏的说:沈乔,注意你的态度,还有措辞!让?这种事qíng可以让来让去吗?亏你说的出口!
知道父亲已经彻底怒了,但是她仍然不愿意放弃。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头,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就像您不同意我把盛夏送出国,我也不同意和杨乾分手。
我说过的话,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沈乔觉得指甲几乎要陷进手掌的ròu里,疼痛bī着她冷静,也给她勇气,那么我也会继续坚持送盛夏出国。
你这是在威胁我?
沈乔苦笑:怎么敢?爸,这是两码事,我希望您不要混在一起。我会努力补偿她这么多年来她缺失的亲qíng,但是分手,我做不到。
沈在安凝视着沈乔,难得的心平气和声音却不怒自威:从小我就告诉过你,有些事qíng不是任由你可以随心所y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盛夏之所以走到今天,杨乾绝对要占大部分原因,他前后和我的两个女儿够扯不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他做我们沈家的女婿。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你最好仔细权衡,你出去吧。
沈乔的身子晃了晃,最后勉qiáng稳定住。她告诉自己不能倒,即便是今天不能说服父亲,那么以后来日方长。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坎坷才终于在一起,已经握在手里的幸福,让她如何舍得放手?如何能放手?
沈在安的话再明显不过,最后一句的意思是,如果沈乔不听话,他便会使用非常手段。他手握着杨乾的前途,随手一指,就能将彻底断了杨乾的路。
沈乔行尸一般走上楼,和沈在安的一番对话,已经彻底抽gān了她,尤其是要求她和杨乾分手。分手,一想到这个词,她就觉得心抽痛,她又怎么做得到?
沈瑜倚在楼梯边的扶手,低眉看着她慢慢挪上楼,直到她停在自己旁边,沈瑜沉声问:你要送盛夏出国?
沈乔抬眸看了沈瑜一眼:你听到了。
嗯。
沈乔倚在楼梯的另一边的墙上,他们面对着,沈乔问: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亲生父母?你别多想,我不是要赶你。
沈瑜扑哧笑了起来:咱们俩之间,怎么突然变得需要解释了?
沈乔苦笑哀叹:最近大家都如履薄冰,一点点小事都要再三考虑要不要说出口。
没有。
什么?
亲生父母,我没有想过去找他们,沈瑜眯眼望着华丽顶灯,如自语般说:他们的做法总是有理由的,如果他们想,便会主动来找我,已经这么多年了,我犯得着去找他们吗?没必要。
听沈瑜这样说,沈乔忽然觉得安心了不少。和沈瑜一起长大,二十多年来,他就是她的亲人,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即便是如今知道没有血缘,她也不想以此来阻隔他们之间的亲qíng。或许是她真的太自私,她不是沈瑜,不能体会沈瑜的感觉,她不清楚沈瑜,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这番无所谓的话。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顶住被抛弃的打击。
沈瑜说:明天晚上陪我参加一个酒会。
沈乔忍不住的蹙起眉头,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人,甚至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怎么还能这样无所谓的工作?
有空吗?
有。沈乔点头。
明天我会派人去接你。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沈乔忽然喊住他:你不伤心吗?
沈瑜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声音平静的说: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