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他们这一届,教学楼背面就是操场,从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看见那边的篮球场。
蒋逸那群人像是住在了篮球场,每回都能在固定的篮框下看见他们,司宁等了一会儿,就看见越时也出现在视野里。
他原本以为越时会跟前几次一样,和蒋逸他们一起打篮球,但越时却只是跟蒋逸打了声招呼,就拿着篮球到旁边的篮框下,自己一个人玩了起来。
运球、灌篮、三分定投、扣篮,离着一百多米的距离,司宁都能看到他领口和背上汗湿的痕迹,但越时像是毫无所觉一样,在热烈的阳光下肆意奔跑、弹跳,挥洒汗水。
心头笼罩的乌云依然低沉,司宁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睛有点花,转头揉眼睛时瞧见越时放在自己桌上,用来替换祝杨宏歉礼的笔记本。
打开笔记本的扉页,一首王维的红豆,原本是给高三学子用来互赠表达情谊的寄语,此时却让司宁想起越时质问自己,还当不当他是自己的朋友。
可是朋友这两个字,在司宁的回忆里并不是什么好的指代。
他盯着扉页上的诗句看了一会儿,快到上课的时间,班上同学三三两两结伴去操场,也有人喊了司宁一声:“上课了,这节课可不准请假。”
说话的是胡凌林。
上回体育课看见自己前女友果然跟司宁勾搭到了一起,他就一直憋着火,只是司宁老是跟越时一块儿,他也找不到什么机会撒气,好不容易等到司宁落单,他就憋不住了。
边上有人拉了他一下,提醒他别惹司宁,不然到时候被越时知道,就不是两句话的事情了。
胡凌林的确怕越时,越时刚转学来的那次,把他叫到四楼天台,虽然没有真的揍他,但那种真正打架打出来的大哥气势,也足够把他吓破胆了。
可是戴绿帽这种事情,没几个男人能忍受得了。
胡凌林咽不下这口气,临走前还对司宁说道:“司大校草可一定准时到场啊,不然领导来了你不在,我们学校的印象分都被你拉低了!”
司宁没搭理他,把越时给的那几本笔记本收起来,拿上一个小袋子,沉默着出了教室。
胡凌林被几个同学拉着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眼司宁,嗤笑道:“上个游泳课,搞得跟英勇就义似的……”
他的声音不小,足够司宁听见,但司宁此时根本没有搭理他的心思,随着跟游泳馆的距离越来越短,司宁的脚步也越来越慢,直到预备铃响起,才站到游泳馆的门口。
站在这里,已经能听见里头泳池的水声了。
一中的游泳馆是新建的,进门就是泳池,要去更衣室,就得从泳池边缘走过去。
司宁站在游泳馆门口,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呼吸渐渐变得不顺畅起来,浑身的感官都麻木了,仿佛整个人浸在水里,被无孔不入的水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一种叫恐惧的东西摄住,这种对水的恐惧仿佛与生俱来,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伴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