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林年后可能要被提为神州集团的常务副总了,你知道么?呵呵,他可真是厉害,短短几年时间走得这么顺当曾宇若有所思地说到,想着什么眼神有点飘忽,几秒钟才回神,问到:你们呢?怎么样了?
我吃完了,先上去了,谢谢你的jī蛋。杨沫没直接回答,收拾了一下餐具就起身独自走了出去,丢下曾宇一个,笑容就消失在转过去的背影里。
杨沫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张处和卫处已经都在了。小杨,休假出去玩得怎么样?去哪了?张处看杨沫来了,笑着问到。
去韩国玩了几天,这次比较匆忙,也没给你们带什么小礼物杨沫有点讪讪地回答。
不错啊,呵呵,哎,那些虚的咱们不用客气。是不是时间太赶了,看你很累的样子,刚过完年事qíng也都不急,你还是先注意休息。张处说到。
恩,可能一直奔波,谢谢处长关心。杨沫笑了笑,轻声说到,就打开电脑不再说话。
杨沫正在内网里看着部里的新闻,就有四五个人呼啦啦进了办公室,杨沫一抬头,只看到一群人中的两个走到了张处的桌子前,另两个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张处桌前领头的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机关gān部惯有的黑色棉夹克,一个小巧的手包夹在腋下,他边拉开手包掏着什么,一边严肃地说到:我们是纪律检查委员会,现在怀疑你涉嫌A项目重大职务犯罪,根据《检查条例》的规定,现在请你配合我们回去协助调查。领头男子拿出包里的纸,出示在张启明面前,张启明看了看上面鲜红的图章和红色抬头,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杨沫是么,也请走一样协助我们调查。杨沫跟前的男子没有重复领头男子的话,只是拿出同样的纸,出示在杨沫的面前。
杨沫看着眼前那薄薄的纸,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双规,一下子就懵了。
走吧,不用我们动手请你了吧。中年男子面无表qíng地看着杨沫,说到。
杨沫跟着一男一女两人出了办公室,与押解张处的一拨人分坐了两部不同的电梯,上了车,发现车窗上贴的膜是最深的茶色,根本看不出车外的qíng景,也不知道这是往哪开。一路上杨沫坐在两个一男一女中间,没有人说一句话,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车才停住。
出了车抬头看去,突然而来的光亮刺得杨沫有些睁不开眼,一个独立小院里一幢平层小楼,方正规矩,灰色水泥外墙毫不起眼,此时看来却仿佛一个随时会吞噬掉人的棺材,院子里还有几辆相同的商务车,车牌号却都寻寻常常。
走吧。押解杨沫的女人第一次开口,不同于宣布双规时那个男人的严苛狠戾,肃穆中却不失一点柔和。在往后似乎漫长到超过一个世纪的一个月中,杨沫心里会用恶先生来称呼带走她的男子,用善小姐来称呼带走她的女人。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讽刺,有时候所谓的恶与善本身就界定不明,其他人更是只有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份儿。
往后的日子,对于杨沫并不漫长的人生历程来说,应该是迄今为止最严苛的折磨和考验。事实证明,大多数人对于神秘的事物总以为很遥远,认为似乎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一旦发生,才会知道自己在所有有意挖掘的陷阱面前是何其脆弱和渺小,什么尊严?人格?统统都可以沦为笑话。
啪,高瓦数的电灯被打开,恶先生已经两天没有现身了,此时拉开审讯桌前面的椅子坐下,杨沫感觉背脊开始冒起冷汗。
如果地球还在转动的话,如果外面的世界还在运转的话,如果其他人还生存在这个星球的话,如果时间还流动的话,如果自己还活着的话,那杨沫判断恶先生的确有两天没有提审自己了,因为这期间关押自己的休息室最上方的那方小窗子好像暗了两次,又亮了两次,那应该是过了两天没错了。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尊严,没有人格,整个人仿佛被全世界抛弃,过往所有的一切,父母、朋友、同事、工作、快乐、痛苦、悲伤、哦,还有他,那个叫蒋东林的男人,仿佛彻彻底底从杨沫的世界里消失了,一切都成为一个大大的零,变得毫无意义。真实存在的只有极度缺乏睡眠之后的疲惫,这种疲惫有种能够把人折磨至疯的法力,杨沫感觉自己就站在那道悬崖边上,再往前一步,仿佛就会跌进那法力无边的崩溃漩涡之中,对了,除了疲惫,还有jiāo待问题。
如果说只有拳脚相加才是刑讯bī供的话,那这里的确算得上文明执法,拳脚相加是绝对没有的,一日三餐会准点奉上。但能被请到这里来的人,哪个不是机关大院里的gān部,哪个不是一手能够做着锦绣文章,一手还有指点江山能力的读书人,读书人怕什么?读书人最怕的是jīng神的凌迟,尊严的践踏。无休止的提审询问让人接近崩溃边缘,自己的所有供词都会被反复挑错,然后抓住矛盾的地方继续攻击你,直到把你问到自己抓头扯发,一般成年男xing尚且没有招架之力,更何况是杨沫这种年轻女孩子。
杨沫其实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来到这个棺材里几天了,但是恶先生来提审的频率,杨沫会偷偷在自己心里记上,他实在是太qiáng大了,qiáng大到杨沫看到他就会两脚发软,背脊冒汗。
杨沫,现在把A项目经过你手的报批详细过程再讲一遍。恶先生不愠不火,慢慢说到。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次了。杨沫低着头,凌乱的马尾耷拉在身后,闷着声音说到。
再说一遍。恶先生已经拉出了笔帽,开始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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