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招惹,就有人不耐。
马儿迎着夜风奔驰千里,在西府上园腾蹄收缰。
越萧没想着在山洞行事,自然不想在滫濯堂难以自制,娇贵尊华如她,合该在最妖冶圣洁的地方盛放。故而放了越朝歌自行沐浴,自己先处理骊京来信。
这么一番折腾,等越萧沐浴完,已过了四更,月圆正盛,勉强算秋夕还没过完。
他带着经久准备的礼物,打算送去给越朝歌。
刚跨出院门,碧禾便来请,说她家主子叫他一道吃夜宵。
越萧到的时候,越朝歌正横卧在拔步床上端详手心的血玉。
余光看见他的身影,越朝歌精神一凛,忙把手藏进枕下,斜坐起身。
高悬的绡纱迎着夜风袅袅飘动。
越萧新浴,全身泛着冷冽松香。
比任何熏香都好闻。
他从月下走来,身姿修长笔挺,劲瘦悍利,披着一身冷冽光华,眉眼好看得不似凡人。
越朝歌用璨璨眸光迎他入内。
视线交割,越萧笑了。
他缓缓走到越朝歌面前,蹲下身,抬手抚过她乌黑亮丽的青丝,他清浅道:“秋夕团圆,我有礼物送给你。”
越朝歌双手撑在拔步床畔,垂头道:“什么礼物?”
越萧从怀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紫红檀盒,打开,里面横卧着一柄金钗,在烛光下反射着熠熠贵色。
越朝歌伸手从匣盒里把它取出来,把摇晃的钗尾捋到手心,细看之下,钗坠竟是一座建筑。越朝歌只觉得有些眼熟,便道:“瞧着总觉得见过。”
她偏过头端详。
忽而美目流光闪过,她惊愕看向越萧:“长安旧宫!”
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越萧精于建筑线稿之道,构思奇巧无人能及,未想他竟把建筑雕进了金钗,这个角度,正是西府上园屋顶望向旧宫时,旧宫所呈现出来的轮廓模样,精致到细小的风窗也未曾放过。细看之下,阶上坐着三个人影。
越朝歌立刻领略了越萧的意思。
那三个人影,是她母后,她父皇,和她。
秋夕团圆,他送了她一个团圆。
越朝歌的心怦怦跳动着,手有些颤。
这柄旧宫流苏钗触及了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偏越萧还不好生放过,净说些窝心的话——
“见你常戴着那柄小小的蜜合流苏钗,看着是幼时的钗环。大概金钗,你会长久留在身边。”
他选了钗做礼物。
是为了她长长久久留着他的礼物。
内心的柔软再度被击中,眼眶酸涩,纤细的臂膀第一次对越萧张开怀抱,攀着他的脖颈,泪湿肩领。
越朝歌红着眼,哽咽道:“本宫也有礼物要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