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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坛子很快见了底,越朝歌晃了晃。

没有了父皇母后不算,连酒都没有了。最后一滴清液顺着坛口落入她口中,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委屈澎湃汹涌而来,她把酒坛子抱在怀里,泪如泉涌。

繁茂的树叶间忽然有什么动了一下,发出沙沙清响。

越朝歌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哽咽问:“谁在那里?”

她只是随意问了一句,原以为是只小松鼠什么的,谁曾想,树上翩翩飘下来一个人。

越朝歌吓得清醒几分,抱紧酒坛曲腿往后缩。

那人背着光线,隐约可见容色卓绝,神情端肃。

只见他提摆蹲下身来,缓缓问道:“在哭什么?”

熟悉的声线传入越朝歌耳中,越朝歌忽然认出这是谁的声音,一下子又卸下了所有防备。

她蹬直双腿,盛气而委屈道:“你来得正好,本宫想喝酒,没有酒了,本宫没有酒了。”

说着,便又滴下泪来。

越萧神色柔和了几分,抬手捧着她的笑脸,大拇指拂过她脸上的泪痕,哄道:“带你去买酒,不哭了。”

“真的?”越朝歌说不哭就不哭,脸上顶着两抹酡红,眸子刚被水洗过,亮晶晶的。

越萧叹了口气,“真的。”

他起身,弯腰捞住她的小臂,把她搀了起来。

越朝歌腿还没站直,脚便踩到埋酒的土坑,一时整个人就往后仰跌而去。

眼见金钗满头的脑袋就要撞上坚硬的树干,越萧眼疾手快,伸手护住了她。越朝歌危险当头,下意识抓住他的前襟想站稳,未料反把他整个人都揪了过来。

满是钗环的脑袋垫着手,重重砸到粗糙的树干上,钗环乱颤,细细作响。

越萧一手护在她脑后,一手撑在树上。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耳际,激起他一片战栗。

罪魁祸首是越朝歌。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下子靠得很近。

好在,总算不哭了。

越萧撑着树干起身,颀长的身子稍离些许,忽然两只软软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猝然把他又拉了回来。

“越朝歌!”

越萧咬牙切齿,手却不得不再次护上她的脑袋。

越朝歌眼下受不得任何委屈,被他低喝了一声,眼底又酸又麻,红唇紧抿,剪水双瞳终是流下泪来。

“你凶什么凶!”她哭着搡他,“你不许凶本宫!你知道本宫受了多少委屈吗,有这么这么多,这么这么多!”

越萧心疼极了,他道:“我知道。”

越朝歌呜呜哭出声,“你知道你还凶本宫,你还敢凶本宫,你是人吗?”

越萧叹了口气,手臂一收,把她摁近怀里,“好,我错了,我不是人,别哭。”

听他说不是人,越朝歌安静了一瞬。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泪流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