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信早就到了,此时与坐在越朝歌的左手边,与她同桌用膳。乍见越萧霁月清风而来,梁信一怔,认出他正是昨日去往他玉行的黑袍男子。若非那张脸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容色,单凭气质而言,当真判若两人。若说昨日的黑袍是肃杀和凛冽,今日的襕衫便是清傲和孤绝。一个惯有萧凛气质的人忽然变得清绝,那是最抓人眼球的。
越萧出现的第一时间,梁信便看向了越朝歌,果然见她看得怔然入神,眼底不禁闪过些许失落。
梁信其实也长得好看,比之越萧,脸上更丰润些。身高略低于越萧,身段却也不差。可越朝歌永远不会用看越萧的目光看他。
梁信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夹了块糖沁苦瓜,放到越朝歌面前的玉碟里:“尝尝,我母亲知道我今日要来,连夜亲手沁的,说你最爱吃,非要我带了来。”
越朝歌被唤回神,收回视线,垂眼看碟子里的苦瓜。
她抬起包着白纱的手,示意自己无法执箸。
梁信浅浅笑道:“这手是怎么了?”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拿起筷子,夹着那块糖沁苦瓜送到她娇嫩的唇边。
越萧举着筷子,视线凛凛盯着苦瓜。
淡绿色的苦瓜靠近嫣红的唇,近一分便是冒犯,退一分是疏离。梁信的分寸把握得极好,就在三指处停住,若是越朝歌愿意赏脸,微微一低头便能把那块“满是心意”的苦瓜衔入口中。
越萧若无其事,神色淡淡,甚至特意收敛了精绝骨相带来的,天生的压迫感,显得疏离而置身事外。
越朝歌叼下苦瓜含入口中。
察觉到他的视线,他转过头来,一边嚼一边问道:“你也喜欢吃这糖沁苦瓜吗?”
梁信收回筷子,“这位是……”
越朝歌笑道:“本宫从宫里抢回来的绝色小弟弟。”
越萧的心突然翻涌起来。
原来昨夜他挑面喂到她嘴边,她会从容接口,是因为向来如此,并非对他特殊。
越萧的面色沉冷两分。
偏偏梁信又重复了一边,温煦笑道:“小弟弟?”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心满意足,嘴角的笑意延展了不少,他放下筷子,向越朝歌道:“这个弟弟,我曾见过的。昨日这位弟弟曾造访鄙店……”
越萧彻底沉冷下来。
他抬眼看向梁信,刺破他温润打量的目光,寒声打断道:“别乱认亲。”
梁信被他堵得一怔。
越朝歌噗嗤笑出声,纠正梁信道:“是小弟弟啦,不是弟弟。”
梁信看懂了她眼里的笑意,恍然大悟,告罪道:“是在下疏忽了,小……”
“弟弟”两个字还在喉间,一道白光闪过,银针猛然擦过梁信手背,斜插进他眼前的紫檀桌面里,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