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这两个字对越萧尤其陌生。
他看过越蒿暴跳如雷的模样,也理解他为何会那样愤怒,可他自己从来没有过愤怒的感觉。他的生活自来平静无波,每日都是在越蒿的酷刑下苦熬,除了疼,便再无其他感受。
他方才的情绪,便是生气么?
想掐死越朝歌的情绪,便是生气?
他垂下眼睑,低头看着地板上遗留的纱巾,那是方才越朝歌踩着滑倒的缘由。
昨日越朝歌睡着,他把她抱到榻上安睡,自己解了丝巾叠在榻边的角柜上。许是后半夜风大,把纱巾吹落在地,她未看见,便一脚踩上去滑倒了。
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她可以调戏。
越萧深深吸了一口气,弯腰勾起那条纱巾,看了半晌,终还是把它叠了起来,叫跛叔找个檀木盒子装着,自己坐到案前,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生气。
贴在檀木盒子上,而后收藏起来。
入夜,兰汀回宫复命。
越蒿在岳贵妃寝宫里,等岳贵妃惨叫的声音小下去,兰汀才敢入内。
寝殿里排列着整齐的各种道具,越蒿正在擦自己手上的血,腰带松了一半,岳贵妃窝在寝榻最里侧,还在不停抽搐。
兰汀收了眼,犹疑着要不要在这里回禀。
越蒿才尽兴,心情很好,道:“但说无妨。”
兰汀这才道:“昨夜主子离府后,郢陶长公主去了旁骛殿,对那位施以鞭刑,奴隐约听见那位低声怒喝郢陶长公主府的名讳,后半夜,那位又要了几瓶伤药。今早一切如常,郢陶长公主似是触了那位伤处,惹来那位又一声怒喝,而后长公主便离开了。”
越蒿听言,脸上没有明显喜色。
他皱眉道:“他从来经受得住朕的各种好处,小朝歌有什么法子,叫他低声怒喝?这么些年,他在朕的手下,可是连吭都没吭过一声,你莫不是听错了?”
兰汀沉默不语。
凭暗渊的身手和敏锐的五感,她没办法做到贴身监视。放眼整个暗卫组织,没有能担此重任的人。
越蒿显然也明白,他没有追究。
他一边系腰带,一边想说什么,外头进来禀说太医院院判求见。
越蒿转头看了一眼岳贵妃,见她还在榻角瑟缩着,眼神有片刻阴骘。
片刻后,太医院院判在贵妃殿前见到了越蒿。
甫一看见他,院判连忙跪下磕头:“启禀陛下,郢陶长公主命臣倾太医院全力,拟配舒痕良方,因所耗甚巨,用时之久,臣不敢轻易承命,顾来请陛下圣明决断。”
越蒿闻言,摩梭着玉扳指。
“舒痕良方?”
院判应是。
越蒿哈哈大笑起来,“小朝歌果然还是要他那副皮囊去养养眼的,确是朕认识的小朝歌。”
那日后,太医院倾尽全力,调制舒痕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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