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耐地翻了个身,背对一惊一乍的丫头,懒懒道:“本宫遇刺不过家常便饭,下去吧,任多少个刺客也进不到我这寝殿来。”
上月她一时不妨,被一个刺客削破了衣服。第二日,当今天子就下了圣旨,由大骊朝武艺最为高强的护卫队守卫长公主府。
而今,长公主府已经铜墙铁壁一般。已经很久没有刺客能走得过二门了。
碧禾前段日子回乡探亲,不知道这其中来龙去脉,故而这般草木皆兵。
越朝歌的寝殿四面窗棂洞开,凉风席卷而入,搅动缕缕纱帘。
碧禾嗫嚅着,想说今日所来的刺客并非寻常之辈,忽然后颈一凉。
紧接着,一道沉冷的声音落入内殿——
“一天时间,交代后事。”
这道乍起的声音又沉又凉,像是腊月沉在池塘底部的石头,冷得叫人心里发颤。
越朝歌立刻把手伸进了枕头之下,紧紧把匕首握在手中。
碧禾缓缓转头看去。
缥缈翻飞的白纱之后,一抹身影昂藏而立。
月光勾勒出他不凡的侧脸,棱角分明,下颚锋利,甚至喉结突起的弧度都悍利非常。
碧禾咽了口口水,颤声道:“长……长公……”
越朝歌不知道刺客的方位,能摸到她这寝殿里来的,必定不是一般人。此时若是大声喊人护驾,恐怕只会激怒了他,生死只在一瞬。
活着最重要。
脑海之中千回百转,越朝歌终是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窗前的人,便知碧禾的慌张不无道理。
隔着重重纱帘,她隐约能看见来着一身劲服,冠发高束,额前两抹发丝迎风飞舞。明明置身于此,又像是昂然立于世外。
他没有动。
这一点让越朝歌眸光微亮。
她撩起榻上的轻丝罗帐,斜斜往枕上一靠:“你还不动手?”
香肩半露,肤色莹泽。
刺客身形明显一顿,随后,一抹寒光闪过。
碧禾大叫一声,猛然蹿起,张开双臂护在越朝歌身前,一双眼睛闭得死紧,赫然是视死如归的架势。
越朝歌心也漏跳了一拍。
她下意识卷起锦被,蒙住碧禾压到榻上。
“铮”地一声,那抹寒光破开悬挂于榻前的金铃铛,狠狠钉入梨花榻上。
入木三分,飞镖镖尾嗡嗡震颤。
破碎的铃铛落到地上,铃铃脆响。
越朝歌大气也不敢出,握着匕首的青筋毕露。
半晌,锦被外面再没有半分动静,反而护卫的搜寻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她缓缓掀开被子,转头一看,纱帐之后已经空空如也。
她起身,目光四处搜索,仍然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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