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他往后退了一步,眼尾有些发红,看着关秋兰,语气坚决:“不可能!”
他先前就淋了雨,有些狼狈,此刻却带了几分笃定,转头冲进夜色,以及无边的雨幕。
大雨被夜晚染得如同墨汁,连路灯的些微光亮都快被黑暗吞噬。
黑暗也吞噬了这个十六岁的少年。
撕书充其量只是迁怒,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配音和有声的厌恶,才真正深入骨髓。
是被那夜的雨砸进肌肤里的。
恨她不辞而别,恨她轻易抛弃,却也不止一次想,如果他没有为了录这本书去帝都,是不是就有机会留住她?
也许是有可能的,也许。
十年后仍是十六岁的苏致,看着残页的毛边,耳边是新闻主播端庄的播报声。
他不关心国家大事,只想知道,这场将冷雨隔绝在外的绮梦,能维持多久。
***
陶愿从盥洗室回来,告诉沈初雪一个不幸的消息:“刚才老赵来宿舍找你了,她看你不在,就让我跟你说,既然你今天提前休息了,下一次休假就没有了。”
她拍拍沈初雪的肩:“妹子,你也太惨了,本来一天的假期,结果这回只休了大半天。”
沈初雪揉了揉额头,赵教练平时不太来她们宿舍,今天她让自己休息,结果自己跑出去了,还正好被发现……
“算了算了,练就练吧,反正我也挺喜欢的。”而且已经想好短时间内不去找苏致,休不休假也差不多。
“那就好。”陶愿拿出一包东西,“老赵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眼睛往黄静美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不用说沈初雪也看懂了她的意思,一定是黄静美也看到了,又不开心了。
沈初雪低头看了一眼,是一包红糖。
虽然普通,却是教练对她的关心。而这样的关心,却是她学艺术体操八年,第一次感受到。
以往的教练究竟有没有如黄静美所说,真的都给了她这样那样的奖励,她不知道,总之自己确确实实从来没收到过。
从来没有。从最小的时候,里面有橘子的果冻,到后来长大一点后的铅笔橡皮,哪怕她真的觉得自己,比黄静美更应该获得这些奖励的时候,都没有。
所以老赵,真的是对她很好很好的教练了。
“安心训练也挺好的,确实是累了一些,但反正也就这几年嘛。”陶愿安慰她,忽然发现她穿了一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裤子,“你这裤子……新买的?有点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