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食指一顶, 画纸被推到林知安面前。
林知安不解地望着她。
女人眼睛半眯半弯, “我听到那个小护士说你画的很好,来帮我看看这张画。”
有那么一瞬间, 林知安在她笑眼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苏佋。
他们的神情都很斯文温和, 但却好像有一层薄雾盖在同样美丽的脸上。
和他们说话时, 仿佛不是对真的他, 而是在和一张面具交流。
林知安点了点头, 认真看起她的画。
画面上是一只赤红色的小羊羔,像被血染红的,跪在黑色的草地上,眼睛和嘴巴调换了方向,面朝右上角。
右上角穿牧师袍的牧羊人肩上插了一把刀,刀口喷出血,他真伸手抱起一只白色的小羊,仿佛要将赤红色这只遗弃。
整个画面诡异而病态,越盯着它越觉得喘不过气。
女人审视林知安,像在思考什么。
她凑近指了指那只血红的小羊羔,“这是我儿子,外边的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情敌的孩子。”
“不过我情敌死了,生病死的。”
她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只是一只苍蝇蚊子死掉一样。
镣铐声将林知安思绪拉回现实世界,她无意探寻陌生人的隐私,这副画上的小羊在最显眼的位置,她应该还是在意孩子的,便顺着往下说:“你儿子和你关系很好吧?”
女人歪了下头,唇角弯起春柳般的弧度,“他小时候不听话我就拿针扎他,他一哭,我丈夫就会过来看我。”
“冬天那么冷的水啊,我看我丈夫真的不喜欢他,就把他沉进水里,没有价值的东西就不该活在世界上对不对,活着也是受罪。”
“水池里气泡都冒没了,可是他居然没死。”
“我是为他好啊。”
“但他好像怨我。”
她说话时吐字不急不缓,呵气如兰,是真正优雅的美人。
可林知安每听清一个字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多起一分。
她要收回觉得这个人是正常人的想法。
做出来的事都太极端太偏激了。
林知安很心疼她儿子。
这个人的父亲不爱他,爱另一只小羊。母亲虐待他,生下来就被当做争宠的工具。不知道他长大了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你根本不是为他好,而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林知安忍不住轻斥了一句,“既然没想过要好好抚养对待,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他也会痛会难受,不要觉得你给了他生命就应该由你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