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不想说就别说了。他抚上她的颊,不忍地开口制止道。
从善却恍若未闻,她的目光失去了焦点,面色惨白,身如冰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一幕,血从她的脚下蔓延到我的脚下,浓得像墨,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了暗红,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我放声大哭,可是屋里的音乐把我的哭喊都掩盖住了,外面的人听不到,没人进来救她,我也不能。韩熠昊,你能想象吗,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变得不成人形,看着她血ròu模糊,在身上生生割了六百七十一刀。
都过去了。他紧紧搂着她,深深自责,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她说出过去的事,如果他早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他永远都不会bī她再想起。
尽管后来尸检报告说只有五百八十七刀,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准确数字,因为六百七十一是她认识那男人到外公自杀的天数,她是要以这样决绝、无可救赎的方式来向天国里的外公忏悔!泪如雨下,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沉痛,那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qíng,那是心脏忽然空出了一块,被绝望腐蚀的苍白麻木。
他浑身僵硬,外公自尽、母亲自残,天呐,她的心底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无法想象的悲惨过往。
她的眼是最亮的星辰,她的心却比最暗最深的夜还要无光,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聪明一点,能察觉到那天母亲的异常,不那么贪吃,就不会被被药到,就不会被她绑在椅子上,就不会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却无能为力。
这不是你的错。他喑哑的声音带着沉痛,心疼她的遭遇,更心疼她的自责,那时你只是个孩子,不管什么原因,一位母亲都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
我来告诉你原因。她望着他,眸底是心如死灰的黯淡,因为,我的母亲恨我。如果没有我,她不会嫁给那个男人,更不会被他一步步吞掉沈氏,最后bī得外公从三十六楼跳下。
你说什么?他已经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撼。
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她的话宛如一枚重磅炸弹,瞬间令天地倒转,无星无光,他是这世上最肮脏最令人作呕的小人,可是他却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千方百计接近我的母亲,目的不过是进入庞大的沈氏集团。他利用我的出生,转移外公的注意力,再以各种不可告人的手段,一步步蚕食掉外公的股份。等到外公察觉时,沈氏早就已经被他收入囊中。
归根到底,我根本就不应该出生,因为我,外公、妈妈相继死去,沈氏破产,舅舅一家也失去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压积多年的愧疚感此刻如山洪般轰然爆发,让她顷刻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软在他的怀里,像具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我,才是一切不幸的根源。
和你无关。他捏住她的肩,看着她了无生气的面庞,沉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眼前这个正义凛然、坚qiáng勇敢的她,竟然独自背负着这么多苦难,如若可以,他真想替她承担,你什么都没做错,不要总把别人的过错背在自己身上。
可那不是别人,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她忽然觉得好累,无论她怎么拼了命想补偿舅舅,亦或是补偿早已不存在的沈家,那份愧疚感却丝毫不减,更因岁月的递增,让她越发觉得身体里流着那人的血肮脏污秽。
这种人不配称为父亲,更不值得让你背负他的罪过。他大海般深湛的眸暗涌翻滚,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为一个女人心疼致斯,更不知道,看着她流泪,会比子弹贯穿心脏还痛侧心扉,沈从善,你是我见过最固执、最愚蠢、最隐忍、最坚qiáng也是最善良的女人,以前我只当你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我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没有人在经历了你所经历的一切之后,还能做到你这么好。你不是不幸的根源,你是名好警察,你做了那么多好事,救了那么多人的命,理应得到更好的对待。如果你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照顾你,如果你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我会保护你,如果谁再伤害你,我以韩家历代英魂的名义发誓,定会让他百倍奉还!
然而,当他低头望去,怀中的人儿却因为哭累了,缓缓睡着了。
当晚,韩熠昊找到阿斯法,开门见山地说道:阁下,我和从善明天就离开。
阿斯法面色平静地道:韩先生,如果你执意离开,我定不会阻拦,不过沈小姐,我还想请她再呆一段时间。
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看上了沈从善,我也一样。韩熠昊丝毫不拐弯抹角,说实话,我和她只是上司下属的关系,不是男女朋友,所以我们大可公平竞争。
韩先生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阿斯法冷冷一笑,公平竞争?只要沈从善继续留在这里,韩熠昊就永远没有胜算。
阁下不妨听听我说的条件,再做定夺。韩熠昊唇瓣勾起自信的弧度,本就俊美非常的他越发显得光彩异人,我知道莱姆族目前面临的站队形势,虽说反政府武装和你们出自同一血脉,但从各方面来说,他们都远远落后于政府军。孰优孰劣,以阁下的聪明,不可能分辨不出。莱姆村很美丽,相信阁下也并不想让战火毁灭她,阁下所求的,不过是个在乱世中得以生存的靠山。
你说下去。阿斯法脸上的表qíng变得严峻,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他说的每句话,都字字攻心。
我的条件就是,我帮你从中牵线搭桥,让政府军确保莱姆族的安全。同时,以个人名字,援助莱姆族五年包括食物、药品、饮用水在内的全部生活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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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看这收藏,真心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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