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嗣承没什么胃口,往嘴里扒了口白饭,几秒后又抬头:你妈妈一直没怀疑?
亦楠刚想点头,门铃就响了。
薄嗣承狐疑的看了眼门口,下人已经走过去开门了,自从家里出事后鲜少有人上门拜访了,薄嗣承隐约猜到了门外会是谁。
夏眠面无表qíng的走进来时,薄嗣承反而松了口气。他一直拗不过薄槿晏,但是很清楚他的根源在夏眠这里,只有夏眠才能帮他走出自己的心魔。
夏眠径直走过去,看了眼心虚的亦楠,拉开餐桌旁的另一把椅子缓缓坐下。她镇定的看着薄嗣承,口吻平静:我想见他。
薄嗣承吁了口气,沉沉看她一眼:可以,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夏眠紧了紧手指,坚定的回答:我早就准备好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他。
薄嗣承并不意外夏眠会做这种决定,一般家庭或者夫妻间,有一个出了心理问题会过得极其艰难,可是夏眠和薄槿晏,他们的经历让他们彼此牢牢绑在一起。
薄嗣承带着夏眠上楼,亦楠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夏眠身后,夏眠看他那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出言安抚他一句:不用这么紧张,妈妈现在没有体力找你麻烦。
亦楠松了口气,却又听夏眠补充一句:等小宝宝出生后,妈妈再慢慢和你算账。
亦楠委屈的垮下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夏眠:妈妈
夏眠全身心都落在了薄槿晏身上,薄嗣承把她带到门口就停下了,刻意压低嗓音:他现在还在睡,吃了药没那么快醒。
夏眠进屋时还是放缓了脚步,chuáng上的男人睡得似乎很不安稳,墨色的浓眉微微拧起,眉心总是有着深深的褶皱。
夏眠走过去坐在chuáng边,目光安静的落在他英俊的脸盘上。
他的气色更加不好了,往常gān净滑腻的下巴留了一层浅浅的胡茬。夏眠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皮肤上有冰凉的寒意。
熟悉的质感和气息让她眼眶有些发热,只是一个多月未见,他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眉眼间净是疲惫的气息。
夏眠执起他垂放在一旁的大手,仔细的握紧他的五指,和他一根根jiāo缠在一起,好像生怕他再逃走一样。
因为药物的关系他睡得很沉,唇角紧抿显得五官有些冷酷,夏眠不自觉的俯身亲了亲他的唇瓣,哑声呢喃一句:傻瓜,你以为你能躲多久?
她脱了鞋和他躺在一起,握着他gān燥宽厚的手心覆在自己小腹上,不知不觉眼底就噙了一层热意。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光,环视着这间屋子,里面的所有摆设没有丝毫变动,还是她当初离开的模样,唯一不同的就是chuáng对面的照片墙,相框里全是手画素描,她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都出自薄槿晏之手。
桌上还有几章亦楠的画像,她看得心里更加难受,这个男人总是让她心疼却不自知。
***
薄槿晏睡了很久,夏眠只能坐在chuáng边陪他一会,很快就被薄嗣承喊了出去。
薄嗣承想和她谈谈薄槿晏的病qíng,既然现在已经被发现了,就要好好做薄槿晏的思想工作让他接受另一种方案的治疗。
陈医生说过,薄槿晏现在的qíng况不适宜太qiáng势的bī迫他,这样反而会让他更加抗拒,只能给他点时间让他慢慢适应接受,他太在意夏眠看到他这么扭曲可怕的一面,以至于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
现在要一点点慢慢攻陷他的内心,给他筑建更多的安全感。
夏眠沉吟几秒,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他现在还是抗拒我,我就必须给他时间?可是我不想再离开他,我必须陪在他身边
陈医生连忙安抚她:薄太太别着急,我的意思是不可以再正面刺激他。薄先生现在的jīng神状态很不稳定,他现在的抑郁症状已经非常严重了,你是他的良药却也是诱发他病因的主要关键所在,所以要特别慎重。
夏眠不再说话,屋子里安静极了,只剩下大厅的古董钟发出摇摆的细微声响。
薄槿晏醒的时候夏眠没有马上进去,她躲在门外一直没离开,自己的丈夫就在与自己一门之隔的地方,她却不敢贸然进去。
陈医生给薄槿晏检查完,看他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里发呆,试探xing的询问一句:薄先生今天做梦了吗?和平时有没有不一样?
薄槿晏微微垂下眼,低头看着自己修剪gān净的指甲,似是有些疑惑的低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好像是梦,又好像是真的。
哦?说说看。陈医生含笑坐在他身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薄槿晏静了几秒才开口:我好像梦到她了,她一直在我身旁,我可以闻到她的气息,感觉到她的温度,我想和她说话又不敢。我甚至不敢多看她几眼,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我对她的渴望好像越来越多,离开的越久,就越想要占有她。
陈医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感觉到她,不开心吗?
薄槿晏看向窗外湛蓝的天幕,脸上有寂寥的颜色:有时候开心,有时候又害怕,总怕自己会无意识的伤害到她和孩子,又怕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