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聊了几句,薄嗣承对亦楠很感兴趣,人一旦上了年纪心态就都不一样了,他早些年就喜欢孩子,现在有了孙子就更加兴奋了。
薄槿晏平时话说,说起亦楠时脸上的笑意却掩不住:很可爱,只是现在还有些抗拒我们。
薄嗣承点了点头:慢慢来,孩子还小,总是有希望的,不像我和夏眠
想到和夏眠的关系,薄嗣承又露出了哀伤的颜色,好不容易轻松起来的氛围又瞬间凝滞,薄槿晏不会安慰人,看着养父这副失落的神qíng只能沉默以对。
薄嗣承讪笑一声,压了压额角:结婚是好事,如果可以,告诉你爸妈一声。
说到爸妈两字的时候薄嗣承的脸色不太好看,薄槿晏看着他眼中的复杂qíng绪,沉声道:你恨妈妈吗?
薄嗣承愣住,看向窗外的街景,很久才叹息一声:都这个年纪了,说恨倒不如说失望更多,我对你母亲的感受我自己都理不清了。纠缠了几十年,没办法把爱qíng和亲qíng一点点剥离开了。我只是怨自己,如果能更坚定一点,就不会害了两个女人。
薄槿晏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骨瓷杯,垂眸看着杯中起伏的茶叶。
人生真是比戏还要jīng彩,可是戏剧谢幕了就不需要再继续那苦涩,而人生,再悲惨还是要过下去。
父子俩在安静的茶社坐了很久,气氛沉闷,最后薄嗣承率先离开了。
薄槿晏坐在那里看着他落寞神伤的背影,小时候在他心目中挺拔巍峨的背影已经微微有些驼背,他记得薄嗣承以前每时每刻都是意气风发的,而现在
就真的好像一个晚年迟暮的老人。
薄槿晏去见了卫芹一面,卫芹那么骄奢的人,在里面的状态自然很不好,整个人都瞬间老了许多岁。
她看到薄槿晏的时候暗淡的眸色总算亮了几分,慌张的捋了捋凌乱的发丝:你没事了吧,我听你爸就是薄
卫芹磕磕巴巴的说着,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最后索xing避开了敏感话题:你没事就好,我不知道你消息的时候急死了。
薄槿晏仔细看着母亲脸上的每一个表qíng,似乎在怀疑她话中的真假一样。
卫芹被他这眼神看得憋闷,低头嗫嚅:我虽然利用了你,可是我是你母亲,又怎么会不爱你呢。
薄槿晏抿紧唇,覆在桌面上的手指慢慢收紧成拳,他忍耐良久出声:我要结婚了。
卫芹蓦地抬起头,薄槿晏坦然回视着她。
卫芹嘴唇蠕动着,脸上略微有些松弛的肌ròu都紧绷了起来,脸色yīn沉的瞪着他:和夏眠?你非要和她搅和在一起吗?还有!我和你父亲刚刚入狱,你
薄槿晏眼神陡然转冷,嘴角露出渗人的笑意:你好像弄错了。
卫芹愕然,薄槿晏继续冷笑着一句句道:我来只是通知你一声,并没有要听取你意见,更没有想要听你说教。
卫芹惊讶的瞠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薄槿晏慢慢站起身,高大的身形覆下一层浓厚的yīn影,他沉沉看着卫芹,终是说出口:妈,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是让我失望。
你总是让人失望,不会觉得内疚吗?
卫芹微微张着嘴,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话来,薄槿晏眼底带着几分忧伤,目光一点点从她脸上移开:你不明白,即使她在我身边,我还是会害怕,怕有一天睁眼她就不见。
结婚不是结束,也不是开始。
***
和程妈的欢喜不同,漠北对于夏眠答应和薄槿晏结婚的决定有些微微的震惊,待程妈进厨房忙碌时,他才口气凝重的问夏眠:为什么知道真相后,还是这么仓促的和他结婚,是因为亦楠?
夏眠静默几秒,认真的回视他:或许人的一生可以爱很多次,总有一个人可以让我们笑得最灿烂,哭得最透彻,想得最深切。漠北你知道吗,还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就与他纠缠,割舍不掉,这么多年亦是如此。现在我只想顺其自然,尽管还有心结,但在经历过这一切,我只想要的是平静安逸的生活,而他,早已成为我生命中的不可或缺,其实这整件事,他也是很无辜的,我想去试着宽容,我已经恨了太久,累了
漠北安静聆听着,片刻后失笑:我以为我要花很多心思开导你,结果你连我的肩膀都不需要。夏眠,别人在感qíng面前都是迷失的,可你,冷静得太可怕了。
夏眠讶然,捶了漠北胸口一记:这样不好吗?哭哭啼啼,暗自流泪,这真的不适合我。
漠北和夏眠说笑的时候,亦楠就站在卧室里探头探脑的看两人,夏眠看到小家伙的黑黝黝的脑袋,对他招手:宝贝,你真的不想和妈妈说句话吗?
亦楠鼻子里哼了一声,头又缩了回去,夏眠和漠北面面相觑,过了几秒小家伙忽然又探出头来,别扭的追问:你、你要和爸、爸爸结婚了?
夏眠迟疑几秒,走过去在孩子面前蹲下,亦楠嘟着小嘴执拗的把头偏开,黢黑的眼沉沉盯着一旁的摆设。
亦楠,爸爸妈妈在家等你,你什么时候想我们了,就回来好吗?夏眠摆正心态之后,就能更加得心应手的和孩子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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