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幸若水听到有人喊她,带着哭腔。她没有应,只是点点头。眼睛看着手术室三个大字,许久也没眨一下眼睛。他会没事的。她低声道,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还是跟四周的人说。
苍唯我缓缓地走过来,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失神的双眸。那里,还流着眼泪,却似乎没有焦点。他伸出手,大掌落在她的脸上,大拇指刮去她下的泪痕。
幸若水许久之后,才缓缓地移动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看进手术室里。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苍唯我手臂一伸,将她从莫然手上带了过来,拥在自己的臂弯里。如果她大声地哭闹,他兴许还知道怎么做。可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他连说什么都想不到。呼吸间,不复她淡淡的幽香,有着血的腥味和药水的味道,让人觉得不舒服。
幸若水没有推开他,她有些失神。浑浑噩噩的,有种灵魂脱离了身体的感觉。她想要集中jīng力,却做不到。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每个人的心都越来越沉重。鹰长空的几个兵,也已经开始掉下了不轻易流的男儿泪。
幸若水却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手术室,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是石化了似的。只有偶尔眼珠子一眨,证明她是活着的。
当第十个小时到来,当手术室的门打开,终于,医生脚步虚浮地从手术室里飘出所有的人都涌了过去询问答案。唯独幸若水没有动。
他现在暂时靠维生系统维持生命,再来医生无能为力地摇摇头。还是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至少,他现在还活着,不是吗?幸若水露出一个希望的微笑,旋即瘫倒下来。
若水!
嫂子!
幸若水静静地躺在chuáng上,像一个失去生气的娃娃。她虽然不是那种活泼好动的人,但一直都充满了灵气。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躺在chuáng上,让人很不习惯,也心疼得厉害。
苍唯我坐在chuáng边,手落在幸若水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她消瘦的容颜。深邃的目光里,有着心疼和痛苦。
她不是你的栖息地。突然而来的声音,述说着残忍的事实。
苍唯我回过头去,看到野láng倚在门边。他勾了勾嘴角,道:她也不是你的栖息地。
野láng一挑剑眉。我知道。过了一会,野láng低笑着摇摇头。
苍唯我微微地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野láng摇摇头,走了进来。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突然想,她顶多长得清秀而已,要说xing格多好,比她好的人也不少。其实,她挺平凡的一个人。却惹得几个男人中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平凡,才更让人牵念。最平凡最简单的东西,有时候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比如,一个家。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不需要多豪华,只要有温柔的笑容热腾腾的饭菜。
野láng笑笑,没有再发表意见。
当幸若水再次醒来,连鹰家的人也都已经到了。看到婆婆,幸若水叫一声妈,终于扑在杨紫云的怀里哭了起来。
安慰的话一如既往的苍白无力,纵然知道,却还是忍不住说。
在杨紫云怀里哭了一场之后,幸若水就不再哭,而像是个没事的人似的。每天在加护病房外默默地看着里面的人,纵然她自己的伤也还没好。
幸若水疼惜地看着鹰长空寂然的身躯,四周的仪器上似乎有千条针管、万条导管cha在他弱的躯体上。痛吗?老公,痛吗?
他的身上只是简单的盖了一条布,硕长的身躯扎满了厚实的绷带。幸若水紧紧捂住嘴,呜咽声在手中。
她好想碰他、吻他,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但是医生百般叨咐不能碰他,她只能用双眼贪婪地梭巡他的脸、他的身子、他的手脚、他的一切。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长气,吞下恐催与自责。
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对于古天策他们的下场,似乎有谁在幸若水身边提起过,但是她没有听进去。对于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chuáng上的这个人能醒过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chuáng上这个人醒来,古天策就算从此逍遥法外,只要他不会再回来打扰他们的生活,她也无所谓。如果这个人不会醒来,那么就算把古天策千刀万剐,也依然无补于事。
若水,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会憋坏的。谭佩诗看着好友,看着她认真地给队长擦脸擦身体,脸色如常。但是她了解若水,她表面上没事,心里不知道疼成什么样子。
幸若水停下手上的动作,对着她微微一笑。我真没事。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谭佩诗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头叹息。眼里微微湿润,觉得上天真的很残忍。医生都说,队长醒来的可能xing不大。一旦他的身体耗尽,只怕就那个结果,她不敢去想。如果队长不在了,幸若水根本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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