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幸若水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要不是眼睛睁着,都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鹰长空握着她的手,理解她的心qíng,也不去打扰她。
飞机降落了,幸若水仍无法回神,直到鹰长空搂住她,亲吻她的额。她才扯着嘴角笑了笑,觉得有他在就好多了。
也不知道是上天应了他们的心境还是巧合,一到A市居然就下起了雨。不是那种瓢泼大雨,倒像是蒙蒙的chūn雨,绵绵不断。
两个人出了机场,打车直接去了墓园。
幸若水一直都没有开口,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脸上没有表qíng,眼看却明显看得出哀伤。
鹰长空除了搂着她外,什么也没做。安慰的话太绵软无力,倒不如不说也罢,只需要陪着她就好。如果岳父岳母不是因为苍唯我而去世,或许若水不会这么久都无法去面对。父母因为自己的感qíng而遗憾离去,这里面的内疚与懊悔太深,以至于她无法原谅自己。
机场离墓园很远,打的用了一个半小时有多。而绵绵的雨丝,一点要停歇的意思都没有。对他们来说,倒有些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yù断魂的味道,心qíng凝重得很。
途中,鹰长空让司机停车,下去买了一把大伞,还有买了一大束康乃馨。
下了车,鹰长空打开大伞。让若水抱着花,他则始终牵着她的一只手,陪着她静静地走。她走得极慢,像是腿上有千斤的重量似的。
尚未到墓地,幸若水的眼就已经迷蒙一片,泪水滑落眼角。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抽泣声。一旦发出声音,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可是等她带着鹰长空到了父母的墓地,却发现父母的坟不见了!父母去世之后,她选择了将他们合葬到一起,所以是个合坟。虽然好久没敢来,但是她断断不会记错的。
鹰长空看到她脸上先是震惊,然后是焦急,急忙拉住她问:若水,怎么了?
我、我爸妈的坟墓不见了!明明是在这个位置,却变成了别人的陵墓。原来就在这个位置的,可现在、现在变成别人的了。
鹰长空微微皱眉。你确定没有记错?
我不会记错的。虽然最近没有亲,但是多少次她做梦都梦到这里。梦到当初一个人在雨里,在爸妈的坟前跪了一整天,直到晕过去。
你别急。我们先找墓园的管理人来问一问,别急。墓地在下葬前就已经买下来了,墓园不会擅自挖坟的。
鹰长空带着她,一起找到了墓园的管理人。坟墓这么多,管理人也记不住。他们只好又带着管理人到了坟墓的位置。
到了那个位置,管理人就想起来了。哦,这个我记起来了。一年前吧,来了一个男人,说是他们的女婿。替他们选择了另一个风水宝地,也在这个墓园里,要不我带你们过去?
好,麻烦你了。鹰长空收紧手臂。
幸若水几乎整个人就倚在他身上。很明显,那个男人应该是苍唯我。也许是发现这一切都是误会之后,想弥补爸妈。可是人都已经不在了,死后所谓的风水宝地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跟着管理人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另一块截然不同的墓地。只是一眼,就看出来这里比那边要高档得多。
就是这里了。管理人在一个修整得非常气派的坟墓前停下来。
幸若水慢慢地走近去,双腿都在打颤。墓碑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父母的名字。她双腿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
鹰长空向管理人道谢,让他离开了。双腿一曲,也跪在了若水的身边。
幸若水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抚上墓碑。墓碑上的照片是她特地选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笑得温和而灿烂。她仿佛又看到他们依偎在沙发里一起看电视的画面,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伏倒在地。爸,妈,若水来看你们了
鹰长空替她打着伞,也没有阻止她哭。自己对着墓地上的人叩了三个响头,看着上面的照片。爸,妈,我是鹰长空,是若水的另一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若水,让她幸福的,你们放心吧。
照片上的人慈眉善目,笑得那样的温和。仿佛他们真的就在眼前,满意地看着他这个女婿,放心地将女儿jiāo给了他。
鹰长空再一次无声地在心里重复誓言。这一辈子,一定要让若水幸福快乐!
幸若水伏在地上,大声地哭,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将这些年的委屈、悲伤、懊悔等所有的qíng绪,都借由这一场大哭发泄出来。
鹰长空心疼得心脏都揪在一起了,却还是忍住没有去扶她,更没有安慰她。她心里郁结了太多的qíng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蒙蒙细雨里,撕心裂肺的哭泣,让本来就悲凉的墓地更添悲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幸若水的声音慢慢地低了,沙哑了。因为心里太悲伤,又哭得太厉害,她已经有些虚脱了。
鹰长空这才伸手将她揽住,伸手拨开她脸上凌乱的发,拭着斑斑泪痕。好了若水,别再哭了。爸妈知道你过得好,他们泉下有知就安心了。
鹰长空实在说不出更好的安慰的话,面对生离死别,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
幸若水依靠在他的肩头上,不再大哭,但还在默默地掉眼泪。墓碑上笑意盈盈的照片,像是一把刀割在她的心上。还不是利索的一刀,而是慢慢地拉动,钝钝的疼痛一点一点变得鲜辣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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