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好]
放下手机,他起身走出卧室。
这套房子的面积不大,卧室外面就是客厅以及单独隔出来的餐厅,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开着的电视机散发出蓝白闪烁的光,不过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已然成了噪音,填满了整个客厅。
何似脚步微顿,视线扫向沙发前那个烂醉如泥的男人。
男人的下半身瘫到地上,只有双手还在沙发边缘搭着,本来阖着眼睛要睡不睡,似乎被何似开关卧室门的吱呀声吵醒,他猛地坐直身体,一双被电视机的光照得往外凸起的眼睛死死瞪着何似。
“你要去哪儿?”男人用沙哑难听的声音问。
“上厕所。”何似冷淡地回。
说完要走,却被男人喊住。
“喂,去给我买包烟。”男人大着舌头地吩咐,“就我常抽的那个。”
“不去。”何似继续往卫生间里走。
走到一半,一节卷纸朝他扔来,正好砸到他的后脑勺上,卷纸从他身上滚落下去,又从他脚上滚到墙边,拉出一长条雪白的纸。
“老子让你去买烟,你他娘的再走一步!”男人的咆哮声在身后响起,同时伴有一些粗重的喘气声。
何似回头看去,只见男人正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男人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红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又仿佛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和他外貌相似的人。
“你竟敢不听我的话……真是皮痒了……”男人愤怒至极,爬起来后,摇摇晃晃地低头找了一圈,没找到常用的衣架,便随手操起茶几上一个喝空的啤酒瓶,将瓶身指向何似,“看老子打不死你!”
何似拔腿就往卫生间里跑。
“站住!”男人怒吼,“狗崽子……老子当初怎么没把你掐死,你给老子站住,老子今晚就打死你……”
话音没落,忽然听见砰的一声。
男人像是摔倒了。
何似没往回看,一头钻进卫生间里,并以最快的速度把门反锁,他转身靠到门上,一边喘气一边将全身的力气都抵到门上。
然而想象中被男人暴怒地撞门的画面没有出现,外面十分安静,仿佛连刚才男人的怒吼都是他的幻觉。
何似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会儿,仍旧没听到任何动静,他走到洗手池前,洗了个手,本想用水泼脸,但想到什么,又放弃了。
他抬头时,镜子里的他也在抬头。
那个“他”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但右眼周围青了很大一块,眼皮都高高的肿了起来,看着触目惊心。
何似的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的脖子上,那里有许多杂乱的掐痕。
几天前的下午,他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当天晚上,男人就在家里发疯。
因为他选了c市里离这个家很远的一所学校,男人想让他上附近的一所大学,不仅方便周末回来,而且一有机会就可以办理走读手续。
男人想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时刻盯着,其他的都不会在意。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反抗,对男人动了手,却得到了男人更加疯狂的报复,趁他睡着时掐住了他的脖子。
何似直愣愣地站了许久。
卫生间里没有冷气,加上门窗紧锁,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像蒸笼一样,蜿蜒的汗水爬满何似的脸,十几分钟过去,他身上的短袖都湿透了。
他转身拧开卫生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