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徽帝将长盒肃穆地放在御座上,甚至连打开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尤其已经听楚攸宁说了大公主的惨状。
他抬头问,“你没放过那豫王吧?”
“那当然不能,我把他整疯了,往后他不光时时感觉到有人在拿钉子往他的骨头里钉,他看到的每个女人都会是大姐,还是会吓人的大姐。”楚攸宁随意地坐在御座前的台阶上。
当皇帝还是有点好处的,比如皇帝要来看一眼战场,就有人找处空旷处,把地方布置好,摆上地毯,设上屏风御座,御座前还有脚踏的台阶。
“干得好!”景徽帝拊手称赞。
楚攸宁双手托腮抬头看他,“您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何还让大姐去和亲?”
问及伤心处,景徽帝也跟着坐下,“你大姐是个好的,是朕不好。朕不该生下她,也不该生下你们。你是朕打算的最后一个孩子,可是你母后哭着求朕再给她一个孩子啊,朕明说将来的皇位继承人决无可能是朕的孩子,也不知你母后听进去了,还是听岔了,执意要这个孩子,朕一时心软就又有了小四。”
楚攸宁了然,所以这皇帝果然想昏到底,连皇位也不给留的那种,如果没有她的干预,无论如何,庆国的最终结局都会走向灭亡。
她点点头,“小四挺好。”
“是挺好,比你离开时会说得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张嬷嬷整日跟他惦记你,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要姐姐,公主姐姐……可能他都不记得你了,只是因为张嬷嬷教他挂嘴边。”景徽帝不想叫她太得意,再说,小四那么小,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哪里还会记得他姐姐长什么样子。
楚攸宁一眼看穿景徽帝的小心思,“那他一定没喊父皇。”
景徽帝:……
楚攸宁肃起脸,“父皇,咱是不是跑题了?缅怀大姐呢,不合适。”
景徽帝一抹脸,曾经他也是个不怒自威,头脑清醒的人啊,都被这闺女带歪了。
“你大姐……”景徽帝刚起头,好好的悲伤情绪愣是给整没了,他看向楚攸宁,看到她又圆又亮的眼睛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用手指轻戳她脑门,“你悲伤点。”
“哦。”楚攸宁两指点点口水,往眼睛上一抹,小嘴一扁,抽噎,“您……继续。”
景徽帝:……
楚攸宁来了这么滑稽的一出,景徽帝对着大闺女的尸骨实在悲伤不起来,为表尊重,他让刘正过来把尸骨抱走。
他望着前方,痛心地叹息,“你大姐心中有大义啊。当年朕都做好硬扛的心理准备了,是你大姐非要嫁,朕知道她是为了庆国,朕没法,只能跟她说了真相。你大姐回去待了一夜,第二日就来找朕,还是坚决要嫁,为了庆国,哪怕有悖伦理,她也不惧。她还说,她会想办法得到火药的配方。”
“我敬她是个女汉子。”在哪个世界都有为大义献身的人,这样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不会夸人就少夸点,女汉子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是好话吗?”景徽帝轻轻斥责一句,继续说,“当年你大姐的葬礼是按照豫王妃礼制下葬的,朕知道你大姐必是不愿葬在越国皇家皇陵,就让人前去盗走她的尸骨回国安葬,若不是你今日带回你大姐的尸骨,朕还不知晓她死后仍在豫王府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