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老太太躺在东屋的炕上大一声小一声的嚎着,年前刚进冬至月,她去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腿折了,自住院回来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真疼假疼不知道,反正喊的是挺疼的。
西间炕上,栾青树和林宝娟小香坐在炕上,都是一脸的愁容,家里有这么个不省心的病人,再好脾气的人也bào燥了吆喝的山响,你真过去问她哪儿不舒服了,她就哼哼唧唧的说要吃这个吃那个,说白了,她不是疼,是嘴馋,只是在用疼作引子。
栾大江每个月省着寄回来的粮票全进了老太太的肚子,栾青树和林宝娟小香挣工分分来的粮票布票,也全都被她折腾了去,可就是这样,别人来串门的时候,她一句都不说儿子儿媳和孙女的好。
甚至还和别人说,她摔倒了就是儿媳妇作的坏。说儿媳妇是嫌她光吃不gān活,故意在厕所门口放块石头是想摔死她的,没想到她命大,没死。只是折了条腿
大多数人当然是不信的,可是也有那不怕事多的,就出去给乱传,有些话,外人说了,信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栾小香本来已经定了亲的婆家。年前来把亲事退了。
虽然嘴上说的是,觉得自家条件不好,不想拖累了小香,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是担心栾小香不孝顺。
本来,栾青树是想去解释解释来着,被栾小香给拉住了,她说,既然人家不相信她,就没必要再上赶着。她就不信,还真能是非黑白不分了。
是以,栾家的这个年过的怎么样,可想而知。
年夜饭的时候,栾老太太故意一大泡屎拉在了裤子里,害得大家都没吃成。
千万不要以为老太大这是没控制住。她根本就是为了那晚上让大家吃不下去,把好吃的给她留着。
放在后世,这种说法会让人笑下大牙,可是在这个吃的穿的极度贫乏的年代,这是非常不好笑也非常有必要的事儿。
年初一到初三,每每到吃饭的时候,老太太不是屙了就是尿了。
等到初四开始来客人了,老太太大小便立时就不失禁了。
这进一步验证了大家没冤枉她和她内心的龌龊。
是以,这几天,只要客人走了。栾青树林宝娟和小香就开始犯愁,估计,年货吃不完的时候,老太太这毛病是改不了了。
娘,我怎么好像听着车响?栾小香突然道。
咋可能林宝娟心疼的摸摸女儿脑袋。是不是让你奶吆喝的耳朵轰轰的?
哎,习惯了。栾小香叹口气,爹,娘,要不咱把好吃的都放我奶屋里,让她知道咱们没好吃的了,她应该就省省了。
栾青树一脸的无奈:进了她的手就别想再要出来了,要是再来了客人怎么办?总不能大过年的让人家吃饼子吧?
林宝娟附和道:是啊,还有两个表叔家的孩子没来呢,还有你宝河舅一家子,估计也快回来了,人家有是人家的,咱总得做点象样的吧?
栾青树重重的点头:那是,二哥二嫂那边,一定得伺候好了,要不是他们,大江哪能有这出息?
哎!栾小香再叹一声,就直直的盯着窗外发愣,突然,她揉了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然后一把拍林宝娟腿上,娘,好像是夏来了。边说边光着脚跳下炕去穿鞋子。
这会儿,初夏和周蜜康已经推门进来了,栾小香赶紧站直身子,一只脚还光着踩在地上,初夏赶紧边推着她上炕边和栾青树林宝娟打招呼:小姑,小姑父,过年好!
周蜜康也紧随其后和栾青树林宝娟打招呼,两口子都是一脸激动,唇哆嗦半天才跟俩人也道了声过年好。
哎哟哟哟
东屋突然传来的吆喝声,把初夏吓的一哆嗦。
我过去看看。栾青树赶紧下炕去了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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