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怎么没让着她?
女孩儿放下手里的钝刀,揉揉酸疼的手腕儿和瘪麻的指尖儿,无奈的轻叹一声,半年多了,类似这样的闹腾,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她非但没适应过来,反而越来越烦燥。
她林初夏到底作了什么孽,上天要这样惩罚她!!!!!是的,她是林初夏,可她又不是林初夏
初夏,背上怎么湿了这么大片?是不是你大嫂给泼的?
柔和的询问,使得林初夏心中的烦燥减轻了不少,她仰起脑袋,看着一脸担心,站在她面前的中年女子:娘,没事儿,就是溅上了一点儿,对了,娘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娘和你爹分了一个组,剩下的一点儿活你爹自己就能gān完初夏娘赵玉兰伸手摸摸女孩子的脑袋,总算是不热了,唉,你这身子叹一声,说不下去。
女儿原本就身子骨就不好,大病了一场后,就更虚弱了,可是,家里实在拿不出给女儿补身子的好东西初夏娘的心就揪揪的疼起来。
娘,我多活动活动,就好了。初夏赶紧站起来,抓住赵玉兰的胳膊晃晃,娘别为我犯愁了。
赵玉兰的眼眶子微微的泛了红,自打那次重病后,女儿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为这个,她夜里没少流泪,总算,总算有盼头了
临近傍晚,初夏爹林宝河扛着铁锨镐头回了家,不善言辞的他打量女儿几眼,便询问的看向妻子。
烧已经退了,好差不多了。赵玉兰喜孜孜的道,林宝河担忧的神色便立时松驰下来。
父母的关心是那么的真切,初夏心里涌上一股子暖意:爹,娘,明天我也去上工吧。
不行!
林宝河和赵玉兰几乎同声否决。
初夏,你这身子骨哪能gān得了那些个重活?养一阵子再说吧,你大嫂的话别往心里去。唉
说到后面,初夏娘哀叹连连,在农村,没有儿子代表着没了根儿,是极端被人瞧不起的。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一堂屋一东屋再加一东间一西间,东间和东屋归初夏大伯家,西间归初夏家,堂屋两家共用。
这样分配的原因就是因为初夏爹没儿子,初夏爷爷就勉qiáng分了一间西屋给初夏一家住。
初夏小婶生了对双胞胎儿子,是以,初夏爷爷初夏奶奶便把另一套房子分给了初夏小叔,老两口也跟着在那边住,说是百年后,那套房子就归初夏小叔小婶了。
初夏大嫂总这么甩脸子闹腾哭嚎,自然就是嫌初夏家占了一间屋子,想着把初夏一家子撵出去。
我拾掇饭去。初夏娘抹抹眼角的泪痕去了堂屋,初夏还在发着愣,就没跟出去。
娘,你肚子又疼了?初夏娘端着饭笸箩进来的时候,身子是佝偻着的,初夏以为她老毛病又犯了,赶紧下炕扶她。
没
初夏娘吸着气,从肚子的位置掏出个jī蛋递给初夏,压低的声音满是愉悦,娘给你煮的。
初夏立时就明白过来,自家收拾饭的时候,大伯家总是恰巧有人出来,娘肯定是一着急,就给揣怀里了,这刚煮出来的jī蛋初夏急的掀起赵玉兰的衣服,就见她肚子上红红的一片
一向眼泪极硬的初夏悄悄吸吸鼻子,把赵玉兰的衣服放下去,jī蛋放炕沿上滚滚,小心翼翼的剥了皮儿,然后把jī蛋掰成三块儿:爹,娘,你们也吃。
娘嫌噎人。赵玉兰把jī蛋塞回初夏面前,初夏,听话,要是让你大嫂看见,咱以后的日子更没法过了。这个jī蛋是你胖婶给的,她说她看着你都觉得心疼赵玉兰哽着说不下去。
林宝河闷不吭声的把jī蛋推回初夏面前,起身去了堂屋,没一会儿,用盖垫端着三碗玉米面稀糊糊进来:吃饭。
爹,娘,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饭后,初夏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jī蛋,她吃了,稀饭,她喝了,用高梁面和玉米面和面贴的难以下咽的饼子,她也咽下去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消极的,对这个年代,她没有归属感,对这个爹,这个娘,她做不到真正的亲近,是以,对于她不爱吃不爱喝不喜欢的,她宁可让身体变的更差也不想勉qiáng自己。
可是,人心都是ròu长的,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她的心已经渐渐被他们捂热,她知道,这个年代的爹娘,和那个年代的爸妈,都是一样的爱她,既然占了人家的女儿的身体,她就不能再这么半死不活的混日子。
赵玉兰喜的眯起眼睛:夏,只要你能嫁个好人家,过的舒心,爹和娘就觉得是好日子。
嗯。林宝河的话短到不能再短,可是看他那柔和的面部表qíng就知道,他也高兴着呢。
赵玉兰生下初夏后,初夏奶奶得知是孙女儿,连看都没看一眼,更别提伺候月子了。结果,月子里提前下了炕的赵玉兰落下了病根儿,再也不能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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