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渴望把老人折磨得痛苦不已,他开始觉得自己患上了某种疾病,但潜意识里又觉得这种疾病不能太重,因为他不想真的拖累儿女。
老人在某次受风后发现自己身体有些发痒,正好又郁结无比,于是慢慢地觉得这种痒痛的感觉正在日渐加深,并且越来越严重。
郑驰乐能体会老人的想法。
幼年时儿女想获得父母的关注、迈入老年后父母想获得儿女的关注,这都是人xing之中最本能的一面,硬是要去压抑它,只会压抑出病来。
郑驰乐说:或者没什么事儿但想找人说说话,也能打电话给我。不过我白天一般也有事,所以只能晚上或者中午打给我。
老人高高兴兴地把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写给郑驰乐,然后接着问:小郑医生你这是准备去我们定海那边吗?要是小医生你去我们定海那边的话,就由我来招待你吧。
郑驰乐摇头说:我不会在定海多留,我是要去奉泰。
老人想起实习生的介绍:你也是去奉泰那边实习的毕业生?今年六月才毕业?
郑驰乐说:不是,我是去那边赴任。
老人讶异地看着他。
郑驰乐说:我这次是调到奉泰去的,职位不高,在基层做点小事qíng。
老人说:年轻人到基层去是好事,奉泰那边条件虽然不好,但很能锻炼人!等小郑医生你到地方后得给我打个电话,我那两个儿子职位不高,但基层做事的经验还是有的,你要想请教什么问题的话我帮你去请教。
郑驰乐也不推辞:那敢qíng好,谢谢您了!
老人说:我谢你还差不多!
郑驰乐说:老大爷您休息一下吧,我继续跟他们去做义诊活动。
老人点头,目送他离开。
休息时间郑驰乐再跟华东医学院众人聚首时,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就不太一样了,好像多了几分炙热。
郑驰乐笑着问:怎么了?
为首的人说:你就是那个郑驰乐!
郑驰乐说:我一开始就报上了名字。
其他人回想了一下,郑驰乐确实早就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只不过他们都对这名字印象不是太深,一时没往那边想。
这会儿已经知道郑驰乐就是在延松那边组织首都医学院那批人义诊的领路人,一个两个都往郑驰乐身边围拢,为首的人更是说:接下来的组织工作就jiāo给你了,郑医生。
郑驰乐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你们医学院的人,怎么能越俎代庖?
有人忍不住问:郑医生你这次去奉泰做什么?做jiāo流吗?
郑驰乐摇摇头:我是去赴任的。
有人想起来了:郑医生好像是党校毕业的,在延松那边本来就是走仕途的,管医疗卫生这一块。
郑驰乐说:是这样没错。
其中有个人始终站在外围,由头到尾没说半句话,听到这里终于开腔:你为什么要去走仕途?因为仕途比较风光吗?当然,弃医从政,说起来也许确实是好选择。
郑驰乐第一次面对这种质问,并且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不满和质疑。这一点郑驰乐当初也犹豫过,不过事实证明即使走上了仕途,他也并没有放弃学医。而且他走上仕途的初衷,也并不是想抛开医术往上跑。
郑驰乐说:在我十六岁那年,我跟着师兄吴弃疾去支援永jiāo灾区。那时候永jiāo的条件很不好,公路经常不通,信息闭塞,医疗条件也糟糕。在那种qíng况下遭遇洪水灾难,我们能做的事qíng是很少的,作为一个医生,我们不眠不休也不可能救回所有伤者。但当时不仅仅是我一个医生,当时有从淮昌过去的医疗队、从华北过去的医疗队、从归化过去的医疗队这所有的医疗队加起来,是一个非常庞大的队伍,所有医疗队齐心合力,一起帮永jiāo熬过了那个难熬的难关。就是在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考虑未来要走的路。我觉得我不仅要学好医术当一个好医生,还要把能够将每一份力量凝聚起来的方法学过来而我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走现在这条路。
郑驰乐这番话说得恳切又真诚,更重要的是他以往的作风也在印证着他的说法,因此没有人在说什么。
刚刚提问的那个人转身往外走:我继续去义诊。
郑驰乐注意到这人身材颀长,五官也长得周正,特别是眉宇之间藏着股英气,偏偏他身上又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
更重要的是,这人对他有敌意。
郑驰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有人注意到了,顿时出来和稀泥:焦海就是这种xing格,郑医生你别在意。
听到焦海这名字,郑驰乐就想起来了。
中医世家焦家历代都出名医,焦海上一代是出了焦余亮,这一代好像也出了个小神医,名字正好就叫焦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