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切实际的建议也很多。
郑驰乐边筛选意见边填充各种细节,整个jiāo流会的雏形慢慢就显现出来了。
他以前没有组织这种大型活动的经验,做完详案后觉得有些忐忑,暗搓搓地拿着它去找吴弃疾问意见。
吴弃疾看完后脸上平静无澜,语气也毫无波动:你觉得自己准备得很充分吗?
这话儿听起来严肃又认真,郑驰乐整个心更加七上八下,给了个保守的回答:我觉得不是很充分,所以想问问师兄的意见。
吴弃疾语调微扬:你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
郑驰乐踟蹰起来:这个
他已经把能想的都想了,能问意见的也都问了,拿出来的也是再三修改的版本,要不是自己实在看不出遗漏的地方他也不会来找吴弃疾。
郑驰乐这个了很久,索xing破罐子摔破地说:我没发现!
吴弃疾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做事就是要有这种自信。既然你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好了,为什么要对自己不自信?你应该直接去找何老,然后欣赏他想找茬但是找不出来的憋屈表qíng。
郑驰乐一想到那个面冷心热的和老头儿一脸憋屈,也乐了!吴弃疾都这么说了,方案自然是没问题的。
他嘿嘿直笑:那我这就去。
郑驰乐收起文件袋朝吴弃疾挥挥手,跑着离开了。
吴弃疾看着郑驰乐跑得飞快,微微地笑了起来。
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封推荐信看了两眼,轻轻地将它撕碎。
现在这样的生活他很满意,不想往前再走半步。在这个位置他可以好好看着关振远和张世明往前走,也可以好好带一带郑驰乐这个师弟。
虽说当年跟东瀛那边的勾连是因为年少受蒙骗,但那到底是一个污点,如今东瀛那边也不算安分,他要是走上政道,别人要抓把柄是很容易的,到时候难免会处处制肘。守在这一行里头则没那么多顾忌,而且只要关振远他们信任自己,想做什么也是很容易的。
有些时候入了局反而没那么好办事。
吴弃疾将撕碎了的推荐信扔进废纸篓,走到外头准备营业。他走到药柜前站住了,拉开抽屉检查药的成色,不时拿起一小块闻闻它们的味道,像当初学习药材辨别那么仔细。
他正要一样样检查过去,突然听到有人敲了敲门。
吴弃疾抬起头往门边一看,就看到了一个三十八九岁的男人站在那儿,长着两道直眉,目光也清正,看着就是正派人。
是季chūn来最年长的徒弟、他和郑驰乐的大师兄赵开平。
乍见故人,吴弃疾一时间有些恍惚。赵开平xing格稳重,永远最让人放心当初他还没入门,赵开平就已经可以自个儿给人瞧个病了;他打小聪明过人,处了一段时间就觉得赵开平正派归正派,跟自己比起来就太木讷了,没半点灵活可言。他一向骄傲得很,摸清了赵开平的底子就再也没有由衷地喊过他一声师兄,在季chūn来面前还敛起傲气装装样子,私底下就不客气地挑衅:总有一天我会后来居上,远远超越你到时候我们以医术论高低,你得喊我师兄。
赵开平一向好脾气,被他这么瞧低也只是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行,等你超过我,就换我喊你师兄。
年少的时候就是那么可笑,总是为一些小到极点的事qíng执着到不得了。回头一看,那点儿小事其实根本不值得记挂。
只不过回想起来又有些欣慰,至少自己也有过那样无忧无虑的岁月,也曾经盯着那些琐碎到无用的东西莫名地固执,这么一想,就连那个愚笨的自己也都变得有几分可爱。
吴弃疾静滞片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含笑招呼:师兄,你回国了?
赵开平脾气还是没变:嗯,回来了。
赵开平这几年都在国外进修,因而错过了吴弃疾和季chūn来冰释前嫌后的相处。他不时地跟季chūn来通话,大略地了解了一些吴弃疾的近况,只不过从来没有直接跟吴弃疾说过话哪怕是投过电话也没有。
吴弃疾也没有主动找到。
两人单独这么一见,一时有些静默。
最后还是吴弃疾打开了僵局,他笑着说:师兄你应该结婚了吧?什么时候把嫂子带过来给我看看?
赵开平一僵,直直地看着吴弃疾的笑容,看起来非常震惊,仿佛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这么问。
吴弃疾看到赵开平的表qíng,一下子愣住了。
两个人的视线jiāo汇在一起,陷入了更深的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