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驰乐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好像被那两道瞧透了似的,慌得很。
他又没瞒着什么事儿!
郑驰乐露出笑容:师父,师兄,外头来客人了。就是几年前师父你救得那两个穿山甲孩子,现在田思祥和刘贺带着他们过来了。
吴弃疾听到这两个名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就是在杨铨手底下做事的田思祥和刘贺?
郑驰乐点头:杨铨也来了。
吴弃疾微微一顿。
当初田思祥和刘贺向季chūn来说起过那样的内qíng,吴弃疾过后也听说了。当时他就上了心,多留了个心眼着意探听杨铨的事,没想到还真被他等着了事qíng:杨铨居然会和关振德搅和在一起。
吴弃疾虽然没有旗帜鲜明地跟站到关振远那边,但是以他和关振远的jiāoqíng,要是关振远和关振德之间起了冲突他肯定是帮关振远的。
吴弃疾说:我也出去看看。
三人出去的时候关靖泽正在和两个小孩子说话,看上去倒是和同龄人差不多,杨铨、田思祥、刘贺都在喝茶,但神态不已,杨铨是意态悠然,仿佛正坐在自己家一样;田思祥和刘贺虽然也端着茶,但神qíng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早把魂儿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季chūn来和吴弃疾都是人jīng,一下子就把他们三人看了个透,师徒俩对看一眼,走了进去。
杨铨原本在仔细地品茶,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本来什么茶都品不出味儿来。可后来他发现品茶是一件高雅事儿,你要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肯定会让人高看一眼,所以杨铨弄来了各地的好茶,早晚尝一尝味儿,几年下来倒也把舌头的灵敏度养出来了,茶一入口就知道好劣。
杨铨不相信出身能决定一切,他觉得任何事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达成,这些年来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取得的成功印证了他的想法。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哪个人能动摇这个意念,比方说他今年刚搭上线的关振德这人有着那么好的家世、有着那么大的靠山,最后还不是沦落到要他这么个流氓来搭救?
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头一看,就见到季chūn来跟一个三十八九岁的人走进来。季chūn来他是见过的,后面那个有些面善,却想不起来在哪儿看见过。
杨铨只瞧了一眼,就觉得老天到底还是不公平的,他练习了许多年才练就一张能让人感到舒服的笑脸,这个人却生来就给人一种如沐chūn风的感觉。如果给这个人端上一杯茶,那感觉肯定就像是从古代画作里走出来的文人墨客一样,满溢着君子之风。
略一思索,杨铨就明白了这人是谁。
肯定是他昨天刚听说的那个吴弃疾。
杨铨放下茶站起来,走向季chūn来和吴弃疾。走近后他握起季chūn来的手:老先生,我们这次来淮昌一来是为了谈事qíng,二来就是为了来向您道谢,谢谢您救了两个孩子,要不是您,他们还不知要受多少苦。
田思祥和刘贺一听这话就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赶紧迎上来道谢,两个小孩也被按着说了几句漂亮话。
吴弃疾已经向季chūn来说起过对杨铨的猜测,季chūn来看向杨铨一行人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意味。但他没表现得太明显,淡笑着说:不用这样,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分。
杨铨说:对于老先生您而言我们的孩子只是患者之一,对于我们来说孩子却是唯一的啊!所以对于您来说是本分,对于我们而言却是一辈子都换不完的恩qíng!
要不是知道这人有问题,季chūn来肯定要被这话给打动了。
他说道:我给两个孩子复诊一下吧。
杨铨说:那敢qíng好,多谢老先生。
田思祥和刘贺也应声虫似的道谢。
杨铨开始跟吴弃疾搭话。
吴弃疾也有心从杨铨这儿掏出点话来,所以两边很快就相谈甚欢。只不过两个人都是人jīng,话题始终不痛不痒地进行着,听得一边的人gān着急。
郑驰乐和关靖泽cha不上话,转头问起田思祥和刘贺的近况:你们还跟着杨先生做事吗?
田思祥和刘贺的xing格似乎被对换了,以前都是田思祥在回话,这回却换成了刘贺。他的语气很平稳:是啊,我现在负责百贸大商城这个工程,思祥负责另一个,这次来淮昌是想跟这边学习成功的经验,要不然两眼抓瞎地去搞肯定搞不成。
关靖泽夸道:你们倒是脚踏实地办事的人。
郑驰乐应和:没错,现在瞎搞的人太多了。
听到两个小孩在那猛夸,田思祥脸上闪过愧色。
关靖泽和郑驰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接着问了些无关要紧的问题,无非是工程占地多大、要是遇到工人怠工该怎么办之类的小事儿,田思祥和刘贺搞不明白两个半大少年问这个做什么,只当他们好奇心发作,随口回应着他们的话。
三方对话同时进行着,最后季chūn来确定了两个小孩恢复qíng况良好,对田思祥和刘贺分别叮嘱了一些话;关靖泽和郑驰乐搞清楚了田思祥和刘贺负责的东西,心里大概有了底;而吴弃疾和杨铨却你来我往地耍着太极,谁都没能从对方口里掏出什么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