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关靖泽乖乖躺好,郑驰乐站到阳台看着不远处的岚山。
岚山这边山多,周围的村庄都以采集药材为生。后来药品市场被西药占了大头,药材的需求逐渐少了,各地的山林都该种经济树种。
当时岚山这一带也有不少人提出要致富,种果树的说法,可也不知是处于什么原因,这一片始终没被开发。发展的停滞让这一带的青壮都跑去城里打工,留下一个个空巢,一直到后来中央省把这一带划为国家重点药材产地才渐渐恢复生机。
正是因为岚山这个药材产地的存在,季chūn来才会在跑了全国一整圈后决定回到淮昌发展。
想到前世,郑驰乐心底突然生出一阵迟来的钝痛。
既然关靖泽没回来,那关靖泽也许还活着,可自己肯定是死了的。佳佳的身体本来就弱,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很伤心,病qíng也许会恶化;薛岩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他死了以后薛岩也许会更加孤僻;而师父也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不敢说自己是师父最出色的徒弟,但绝对是师父最喜爱的徒弟要不然师父也不会把代表着师门传承的药箱传给他。
他的死对师父来说也是很大的打击。
郑驰乐看着明媚的夏日一会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就算他再纠结都没办法死而复生,既然碰上了读档重来的机会,他就应该好好地活着,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所有在意的人,再也不让任何人遭遇意外。
他应该快点成长起来。
要是有人不想要他活得好,他就更该活出个样子给他们看才行。
想通了这一点,郑驰乐的心qíng突然就轻松起来,放轻脚步走回寝室里面。关靖泽这家伙不错,跟他父亲一样都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既然都解开了当初的心结,他也没必要处处针对这家伙了。
郑驰乐走到chuáng沿给关靖泽掖好滑落了一半的薄毯。
等牛敢玉把冰拿回来以后郑驰乐才想到关靖泽这会儿才十一岁,冰敷虽然能快点退烧,但对小孩子的身体没好处,索xing就将碎冰搁到一边当给整间宿舍降降温。
过了半小时,薛岩也把粥煮好了。
郑驰乐把关靖泽叫了起来,见关靖泽还是没什么jīng神的样子,gān脆送佛送到西,一口一口直接喂给关靖泽。
关靖泽也不拒绝,心安理得地享受病号待遇。
一个喂得顺手、一个吃得自然,粥很快就见底了,郑驰乐跑下楼把看守大爷帮忙熬好的药汤端了上来:这个你得自个儿一口喝掉,一点点喂反而更难受。
关靖泽点点头,接过药就一口灌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郑驰乐很满意:躺下好好休息,醒来后又能生龙活虎地活蹦乱跳了。
关靖泽依言照办。
郑驰乐翻出一叠稿纸把薛岩和牛敢玉招呼到背yīn的走廊外边,绷着脸说道:正好这里有个现成的病例,我给你们说一下我们师门出来的人应该怎么写病历。我们祖师爷在民国时就规定了的基本内容,到师父这里有进行了完善,开始的个人信息这些就不必说了,是必须要询问的。接着就是逐项记录病人的表征、症状、病史、饮食习惯,同时还要记录当时的天时、地侯等等,听起来很麻烦,但是你们写习惯以后就好处了。
见郑驰乐说得郑重,薛岩和牛敢玉也认认真真地点头。
郑驰乐补充:而且师父要求我们写病历时要书写清晰,开方更要详细。我们师门没那么多避忌,既不怕别人深究、也不怕别人把自己的本领学了去,留下这些病例的信息就是为了给自己、给同行提供参考。他边说边写,书写的速度快得惊人,没一会儿一张完整的病历就完成了。
牛敢玉拿过去看完后搔搔后脑勺,相当沮丧地说:看来我要练字了。
郑驰乐和薛岩听完后一乐。
大牛那手字可真是一绝,连考试答案都没几个老师看得清的那种!
薛岩把郑驰乐写满了的两页稿纸收好,对郑驰乐说:你留在这边照顾你外甥吧,我和大牛继续去教室那边抄书。
见薛岩真的对学医上了心,郑驰乐自然是打心里高兴:好。
薛岩和牛敢玉收拾好东西出去了,郑驰乐就把窗边那张摆放着杂物的木桌清理好,坐在那儿开始抄写季chūn来的手稿,时不时停下来跟着季chūn来的思路进一步思考有没有别的治疗方案。
关靖泽醒来的时候感觉药效已经出来了,原本沉甸甸的脑袋一下子变得轻松不已,就是身上发了不少汗,有点儿黏黏的,不是很舒服。
关靖泽掀开薄毯坐起来,静静地看着背对着自己伏案书写的郑驰乐。
他知道郑驰乐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要不然当年郑驰乐也没底气处处针对跟着自己要是根本没有赢面,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后来郑驰乐回淮昌给佳佳治病时,也曾轻描淡写地说起当初突然消失的理由:跟着季chūn来学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