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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景宁倏然提高音量,“景祁曾说,只要它是假的,便不可能抵御镜明的剑意。对吧对吧?”

洛肴话音被截,心说这没头脑怎么突地如此靠谱,转眸与沈珺相视一眼,沈珺无言点头,似正道:“确有其事。”可又无言摇头,像说:“然从未见景宁成功过。”

景昱不信任道:“当真?”

“当然,谢炎可以作证。”景宁朝谢炎挺胸抬头,神情洋洋得意,而谢炎微不可察地一怔,方才“嗯”了声。

“那时我四肢颤栗着渗出冷汗,仍硬着头皮寸步不退,周身灵息灌入剑刃...”

景宁提剑在手,凌空一指,壁上融冰的水珠被震得一晃,啪嗒落了地。

足以使人骇到肝胆俱颤的轰鸣仍自两端争先恐后地压迫而来,几人凑在一块,令空间一瞬像被抽空了,挤得平平扁扁,四下愈显狭窄。

那轰鸣声越近,镜明却越没有动静,蛆一样狂扭的手臂倒如有千钧,同时亦仿若数十条惨青的舌头,试图在众人肌肤舔上一舔。

倏忽一股强势的灵力在通道内爆发,激起的飞尘走石相较岩壁移动之始有过之而无不及,山灵的呼噜立刻似被掐住脖子而变得嘶哑。

“快点,挡不了多久。”

景宁急得满头是汗,甬道两端的岩壁已肉眼可见,甚至连洛肴都正经神色,指尖摸到符箓边缘,“景宁。”

洛肴想说不行便算了,可景宁置若罔闻,豆大的汗珠子滚到下颏。

就好像那流不尽的血倾淌着,草木、碧落、云流…连他们身处的空间都扭曲成蛇影——“吃掉了。”

景宁膝骨发软,汗水流进眼窝里甚是酸疼,再撑开眼皮看那干枯的臂、指,俱变成当时那参天巨木…抑或是绞架。

素衣被染成赭色,数不清的伤痕潺潺淌红,自己双唇张着,可总是喋喋不休的嘴失了声,凉风过耳,裹挟着虺蚺的言语:“你分得清真假吗?”

烁烁冷光首尾追逐,是走不出去的怪圈,不论谁人也只能在其中转圜,先成为圆溜溜的、深不可测的洞,从其中落下几滴液珠,黏在唇边,舐起来带着些苦涩,他忍不住咂了咂舌,尝到一丝撩拨味蕾的回甘。

他像久旱逢甘霖,喉头滚动着咽了好几口,甜味被吞进肚里,可当他抬起头,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自父亲心头刀口,渗出来的黑血。

经久不绝的梵音响彻五种清净相,和雅深满,周遍远闻,而刹那之间,墙壁鲜血一般汩汩流了下来。

第0105章 朱砂

沈珺急遽按回景宁持剑之手,周遭顷刻恢复原貌,而景宁后背都被汗湿了,像刚淋过一场刀子般的雨丝。

诸人静默片刻,沈珺负回剑,撂下两字:“我先。”

“我们先。”

洛肴语落已背对长满手的石壁,重心往后一靠,视野最后落在段川和景昱皆紧蹙的眉,他刚勾了勾沈珺的无名指,旋即就感双肩被扼进铁冶般的禁锢之中。

他不由呼吸一窒,那手抓在身上有种深入骨髓的剧痛,它们一点点绞紧,似誓要将皮肤、骨骼、内脏都箍在一起,背后触感变得软如雨后翻过的新土。

不知什么物质漫过鼻腔,四肢百骸皆动弹不得,像被封在水一样的泥里,感官被抽丝剥茧地剖离,纵然向内陷的速度缓慢,那岩壁却好似不存在承载力,就如失重坠落的感受被无限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