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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刀重新拿在手里把玩,坐姿也变得散漫:“原来是老叶相的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只是你父与我同信奉草创之道,不兵出喜烽口,难不成要我朵颜部一辈子偏安一隅,仰人鼻息地过活?”

叶观澜却平视于他:“殿下身负凌云志,但须知,与虎谋皮不能得长久,唯有良禽栖稳嘉木之上,才能眺得楚天阔远。”

垆龙一笑,眼眉间竟流出些许与那人极为相似的顽浪气质:“愿闻其详。”

叶观澜弯了眼角:“三卫附从大梁数十年,历经咸德、昭淳两任君主,皆对令尊畀以重任。虽为异族,镇都却从未强迫三卫实行汉化,老王爷自个心里也清楚,反梁归元无异于痴人说梦。由此朵颜部所能获得的最大成就,必得是在臣服大梁这个前提之下。阿鲁台狼子野心,与其为人作刀终被人所弃,不如早日悬崖勒马,助大梁重创逆贼,重建草原均势。”

眼看垆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叶观澜把握着节奏,抛出了价码:“世子殿下明鉴,新帝登基,为稳固国祚,欲对北方诸部实行招抚为主。实不相瞒,鸿胪寺对东北女直的招安已初见成效,来日关外部族林立,须得有人坐镇一方,为朝廷分忧。朵颜有今日喜烽口之功,还怕不能得陛下信任,一朝扬眉么?”

垆龙眼神倏亮:“此话当真?”

“家父官名作保,不敢口出虚妄。”

垆龙低头浅呷一口长生醉,意有所指地问:“公子有这样的谋算,何不直接去对父王的参军帐说。为何处心积虑掐断白术供应,又在鬼市安排人接近于我,兜这么大一圈子,难不成就是为了借我一张嘴,说几句话?”

叶观澜见被拆穿,并无半分紧张局促之色,他借为火盆添碳转过身去,望着窗外危机四伏的夜色,目光渐凝。

垆龙,兀良哈四子,天生奇力,十岁从军征,十三岁力搏狼群死里逃生,十五岁率兵横渡敕水,一举击杀数倍于己的鬼厉赤大军,二十五岁平息内乱手刃叛党,自承光年间第一次实现了朵颜内部的统一。

却在二十七那年全无征兆地暴毙。

上一世,这位本最有希望继承兀良哈首领之位的四王子离世后,朵颜内部局势就突然变得不可控起来:

兀良哈老王爷思念爱子心切一病不起,垆龙同父异母的弟弟阿里虎把持大权。同年鞑靼来犯,三卫悍然反水,叶家军在腹背受敌的情形下无力回天,大梁北境一时硝烟四起。

至于后事如何,彼时的叶观澜身陷囹圄不得尽知,但他隐隐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必有关联。

叶观澜回身笑答:“因我知殿下虽抱负远大,却并非贪兵嗜杀之人。您为了麾下将士,可以不惜一己之身潜入鬼市寻找药材,想来殿下也不愿看到鹰骑勇士出生入死,最后却要被人视为弃子,白白牺牲吧?”

他轻叩竹扇,欢喜抱着快有他人高的竹篓吭哧吭哧走进来,里头装的正是满满一篓上好白术。

叶观澜举手加额,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殿下体恤军士,自当爱民如子。此番若得殿下襄助,早日消弭兵祸,实乃朵颜之幸,大梁之幸。”

垆龙目光剧震,起身虚托一把,末了勾动唇角:“公子就不担心,予了我这活命的药材,到头来却被我反手一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叶观澜行礼的姿势没变,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