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咳嗽起来,弓起身子缩成一团,没有血色的脸憋得有几分发红。我拍拍他的背,好一会儿才见他渐渐止住了咳嗽。他捧了茶杯呡下一口热茶,润润嗓子缓了几秒,才抬起脸继续:“法医在被害人脑后的伤口附近都有发现木屑,初步判断嫌犯使用的作案工具是木棒。每次的作案工具都一样,目标选择又是独行的妇女,所以基本可以排除两人或两人以上的共同犯罪,证明网上那些所谓‘敲头帮’、‘敲头派对’的说法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
匆匆瞥一眼那块阴影地区,我后知后觉意识到我对那里并不算陌生。
“这一带应该是滨树村……房子多数租给外地民工住。”因此我适当提醒他,“有没有可能嫌犯本人不住在这里,只不过在这块地方有房子?”
得知这一信息,秦森却没有像我预计的一样陷入短暂的沉默,而是很快对我的说法予以肯定:“合理的推测。”紧接着他又神情寡淡地补充,“但是合理的前提是不知道嫌犯的‘胃口’。五次抢劫,嫌犯都只带走了小额现金。再联系他作案的频率,可以估计他每天的花销。我们要找的是个穷人,不是个有房产的富人。”
看来我还是错估了他今天的状态。
仔细瞧了瞧那五个作案时间,我呡一口冒着热气的红茶猜测:“作案时间都在六点以后,那他应该还是有工作的?”
“我不这么认为。”他否定,语速几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些,“大多数脑力劳动者每天的工时起码都有八个小时,体力劳动者的工时则在十到十六个小时之间。嫌犯的作案时间基本稳定在晚上九点以后,但第一次作案的时间是在下午六点半,这暴露了他的刻意为之。”说到这儿,他自己似乎有所察觉,忽而便放缓了语速,“所以他选在晚上作案,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要借夜晚的低风险行事。”
见他情绪趋于稳定,我才不再留心观察他,“还有别的结论吗?”
他把膝盖边的一沓照片扔给我:“看照片。”
腾出一只手来将照片摞整齐,我一张张翻看——是从各个角度拍摄的被害人的伤口。
“被害人的身高差距较大,从伤口的特征可以推测嫌犯的身高不会超过一米七。”为了让我这个外行人明白其中的门道,秦森在一旁不急不忙地进行说明,“几个被害人头部都遭到了两次以上的重击,受创严重,甚至还有一个被害人因为后枕骨被敲碎,失血过多死亡。”
即使他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从照片上看出点什么。他大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索性伸手把照片都拿了回去丢到一边,转而抛给我另一个问题,“知道要敲碎人的后枕骨需要多大的力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