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嘴边的话,她睁开眼,看向他眼里自己的剪影。
“那是第三阶段。后来我和赵姐联系过几次,从她的描述来看,我认为你已经慢慢好转,开始重建生活了。”她说,“但我觉得你现在正在从头开始重新经历这七个阶段,或者根本就还没有接受现实。”
赵亦晨只字不语地同她对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淡得好像与八年前那个躺在一屋子里狼藉里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
就在秦妍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看到他嘴唇微动。
“你想太多了。”他说。
“你刚刚说的是‘许菡的死’。”终于感到有些疲惫,秦妍眉梢低垂,轻声问他:“许菡和胡珈瑛是同一个人。你没明白么?”
忽而劲起的风掠过耳际,她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孩子很敏感,你的状态也会影响到善善的状态。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只好作罢,她低下头,反身离开。
“我去看了她的墓。”背后却传来他的声音,“她是被火化的。除了一把骨灰,什么都没留下。”
顿住脚下的步伐,秦妍背对着他站在了原地。
“九年前珈瑛失踪之后,我保留了她的指纹。”她听见他低哑而平稳的声线,顺着风缓缓滑进她的耳中,“昨天和许涟见面,我把她在星巴克用过的咖啡杯买下来,带回队里做指纹采集。法医昨晚已经把对比结果发给我了。许涟不是珈瑛。”
她回过头,在路灯的映照下红了眼眶。
正如他神情冷硬的脸上,那双带着血丝,却克制而隐忍的眼睛。
“所以我知道,那把骨灰是她。”他这么告诉她。
这回沉默的人,变成了她。
“早点回去。”等待许久,他最终提步走向她,同她擦肩而过的同时,不咸不淡地嘱咐,“开车注意安全。”
秦妍直到最后都没有应声。
她听着他渐远的脚步声,等到整个中心广场只剩下自己,才缓慢地蹲下身,捂住了满是泪水的脸。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六栋三单元的楼道里很是安静。
楼道的灯早在五年前就换成了感声灯,赵亦晨每上一层楼,都会有新的灯亮起来,为他照亮前路。他原本是要去四楼赵亦清家接赵希善,却在经过三楼自家门前时,发现门边摆着赵亦清的鞋。
因此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刚将门推开,便见小姑娘从客厅的沙发边跑过来,赤着小小的脚丫,抱住了他的腿。他弯腰抱起她,抬头看到穿着睡衣的赵亦清拎着鞋追过来,撞上他的视线才刹住脚步,垮下肩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