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和许涟见了一次面。”拉动了一下办公桌前的椅子,他同他隔着一张桌子相向而坐,“她提出条件,孩子的监护权可以给我,但遗产只能分我一千万。”
“同意了么?”
“我告诉她遗产我一分不要,只要孩子的监护权。”
微微颔首,肖杨从左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并没有因为他的决定而惊讶:“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认为Y市警方正在调查许家,那笔遗产很可能是黑色收入。”
不轻不重地将抽屉合上,肖杨随手把材料搁到桌面,又拿出一支笔放到手边。等完成这一切,他才抬起头,迎上赵亦晨的视线。已经是下午六点,夕阳挣扎在地平线的上方,将末路的光投进办公室内,打在赵亦晨身上。他归队时换上了警服,但没有来得及刮胡子,两手搭放在两膝之间,十指交叠,拳心半握,沉默的身影一半曝露在渐暗的阳光中,一半深陷素描色的阴影里。
正如肖杨一直以来他的印象。极端的理智,以及极端的冲动。
“那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为什么通知你不要再查下去。”肖杨掀了掀薄唇道。
“我不明白。”赵亦晨却只是不露情绪地与他对视,灰褐色的眼眸里映出他模糊的剪影,“据我所知,许云飞虽然把绝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许菡,但在他死后,许家的基金管理公司一直是由许涟打理。即使那笔遗产来源有问题,也只可能和许云飞、许涟有关。既然如此,不论我是否参与调查,都不会影响这个案子的结果。”
“许家的问题没有这么简单。上头通知不让你参与,也是为了你好。”收回落在他眼里的目光,肖杨拾起手边的笔,快速在手中那份材料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段时间没什么事,给你批半个月的假。队里的事小陈先替你代理,你趁着放假带孩子去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顺便也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语毕,他放下笔,将材料推到他面前,“走之前把这个拿给小陈,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两个星期后再来见我,到时看你的状态决定是否让你即刻归队。”
垂下眼睑,赵亦晨的视线转向那份材料。
“我知道了。谢谢肖局。”他没有半点犹豫或是疑问,站起身伸出左手拿起那份文件。
然后抬起右臂,微拧着眉,向他行了一个举手礼。
陈智帮着赵亦晨处理刑警大队的事务三年,对于七七八八的杂事,不需要他过多叮嘱。
交代了近期要注意的案子,赵亦晨便最后问他:“跟狱警联系过了吗?”
眉心紧了紧,陈智显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商量好了,下星期三上午。就说您是曾景元的表哥——这几年也只有他表哥来看过他。”
对他明显的停顿置若罔闻,赵亦晨点点头,站在办公桌后头整理好最后一份材料,摞成一打收进抽屉里,“这件事暂时不要让肖局知道。”
陈智没有即刻给他答复,低下头咬紧牙根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看向他,张张嘴问道:“我听魏翔说了那边的情况,您现在……是想自己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