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晨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短暂地沉默下来。
几秒之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人在哪里?”
“一年前已经过世了。”像是早就料到他的问题,许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张嘴毫无感情地陈述道,“火葬,骨灰埋在南郊的公墓里。”
在那之后,赵亦晨一切的感官都仿佛失了灵。他再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也再感觉不到臂弯里小姑娘那让他难以撒手的重量。警察把许涟和杨骞带走,魏翔和程欧闻讯赶来琴房,面露迟疑地看着他。所有这些画面都映在了赵亦晨眼里,可他觉得它们都和他毫无联系。
他脑子里没有任何思绪,只有一片空荡荡的白色。
最后,他看到郑国强来到了自己跟前。
“先带孩子去医院做个检查吧。”他说。
孩子抽泣时急促的呼吸扫过后颈,赵亦晨终于重新明白了它的含义。
他点了点头,嗓音出乎意料的沙哑:“走吧。”
他们坐来时的那条船回去。
赵希善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而赵亦晨稳稳抱着她,和她一块儿沉默了一路。到了船上,他扶着她的两腋将她调了个身,坐到自己腿上。小姑娘挪了挪身子,再一次伸出两条细瘦的胳膊,低下脑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
抬起手想要拿拇指刮去她脸上挂着的泪痕,赵亦晨动作一顿,记起自己长满茧子的手太糙,便只替她把垂在眼睛前面的一缕头发挽到了耳后。那个瞬间,他想到了胡珈瑛。他曾经无数次替她捋过头发。可今后他不会再有机会这么做了。
“你叫善善?”他略微低头,压低声音问怀中的小姑娘。
赵希善仰起头,抬高一双眼眶微红的大眼睛看向他。她慢慢地点了头。
“善善。”他于是叫她,接着又默了会儿,好让自己沙哑得过头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吓人,“你是不是认识我?”
这回小姑娘没有点头。她收回搂着他脖子的两条小胳膊,一声不吭地低下头来,两手抓住衣领,从衣服里头扯出一条细细的银链子。赵亦晨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还挂着这么一条链子。她小小的手一点一点把链子拽出来,最后露出了挂在链子底端的椭圆形吊坠。抬高两只小手取下它,她把吊坠捏在手里,小心翼翼地递到他手边,而后再次抬起眼睛,安静地凝视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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