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庆堂好整以暇的等着谭央把菜洗净切好,然后他施施然的拿起了锅铲。谭央看着他那一身笔挺的西装便叫他穿上围裙,毕庆堂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碎花围裙,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从矮柜上端来了油碗。谭央不由分说的将围裙拿过来,你就带上吧,没人看见,不然衣服溅了油,还不是要我洗!毕庆堂低头看着面前为他系着围裙的谭央,眼神一黯,随即猛的抬手把她紧紧搂进怀里,哽咽半晌才痛声道,小妹啊,不敢想,我都不敢想了。
她最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从前不敢想,不敢想还会有这么一天;以后不敢想,不敢想有了这么一天后,将来又该怎样。
毕庆堂炒菜时虽然动作生疏,可却是那么个意思,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哪种东西该放多少,都很有谱。谭央不禁称奇,你是以前看过厨子做饭吧?毕庆堂看了谭央一眼,含笑不语。盛菜入盘后,他拿筷子夹了一口给谭央,谭央尝过后难以置信的说,这是你第一次做菜吗?毕庆堂故作高深的笑了,你自己猜。
父亲下厨,言覃很是买账,吃了一大碗饭。自此后,毕庆堂便接过了做饭的差事。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毕庆堂把做好的饭菜摆到桌上,谭央和女儿连声赞着滋味好,毕庆堂得了称赞,便没分寸的乐开了。才吃了几口,忽然想起来煮好的汤忘了端了,便又乐颠颠的起身折回了厨房。
看着毕庆堂的背影,陈叔砸吧着嘴说,当初在南洋的时候不好讨生活,我和老爷带着几个弟兄早出晚归的弄几个钱,少爷当时还不大,才十二三岁,老爷就叫他在家给我们几个做口饭吃!少爷这个脾气呀!就做了两个月的饭,就把灶台砸了,还说,做男人,就没有比这做饭更窝囊厌烦的事情了,他说他一定要出人头地,就为了这辈子都不摸锅铲!说到这里,陈叔无奈的笑了,真是一岁人一岁心啊,你再看看他现在,我估摸着,要能这么做一辈子的饭,你叫他拿什么换,他都愿意!
过了大半个月,天气渐冷,午后天上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傍晚时分,雪渐渐大了。言覃趴在窗玻璃上,托着一缸热水往玻璃上吹着水汽,然后在上面用指头画着雪花和雪人,孩子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又异常喜爱,也算是女承母志了,这令谭央非常的欣慰。
妈妈,让我明天到院子里堆雪人吧,我都好久没出去了!言覃扁着嘴求着母亲。虽说外面局势还很紧张,可这几天来,枪声已经不大能听到了,更何况他们还在租界,应该是安全的。谭央本想答应,可顾念到毕庆堂在事关女儿时一向谨慎,所以,她回头去看他,不自觉的,眼中也带出了期待,很想他能吐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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