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叔父,您不能这样去,徐治中终于开了口,语意坚定的说,现在我们的感情还不够稳定,我怕您说了重话,她会拒绝我,我不想自己这一年来的功夫白费,看着叔父,他无奈道,实际上,她没赖着我,是我赖着她!
徐局长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侄子,半晌后恼怒道,混账东西,你这是中了邪了吧?徐治中笑了笑,大略是吧,中了十年了,总不好,恐怕到死才能解了这注邪,说罢,他踯躅良久,靠在椅背上,幽幽的说,有什么办法,我爱慕她,就如您爱慕母亲一般。徐局长听这话一震,下意识的略退一步,不知所措的辩白道,你,你胡说什么!
徐治中微微叹了口气,汪家小姐上元节时与徐府庶出的二少爷因为一个灯谜而结缘,最终却阴错阳差的嫁给了徐府的嫡子,这件事在无锡街知巷闻,本不是什么秘密。我六岁那年父亲得急病过世,刚娶了婶母的你回来奔丧,临走前的那天你来和母亲辞行,我没见过那样的辞行,一句话都不说,两个人远远的望着就能哭的肝肠欲裂!我虽小,却已懂了些人情世故。因为这样的隐情,我当时心里很难过,后来大了些更觉得,倾慕一个有夫之妇,绝非坦荡君子所为,所以,我私心里,很有些看不起您!
几年后母亲郁郁而终,我一直不愿随你去北平生活,也是因为对你心有芥蒂,不愿与你朝夕相处。然而,谁知老天爷惯于捉弄人,我读敬业中学情怀初动时喜欢上了一位姑娘,素未谋面时我便折服于她的笔墨才情,相见后我又倾心于她的容貌气韵,一个班级里相处久了我更着迷于她的谈吐品性。就在我单相思,爱她爱得无法自拔的时候,竟然得知她是早早结了婚,有了丈夫的!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和同学去她的家里看她女儿时,我还中了邪似的胡思乱想,我竟然在想,如果是我先遇见她,她一定是我的妻,她怀里的那个小婴孩就是我的女儿!
也就从那时起,我开始理解您了,甚至于,我更加的同情您、心疼您。所以我读大学时去了北平,生活在您身边,我接受您给予我的一切,因我知,这既是您对侄子的疼爱,更是您一腔痴情的寄托!
徐局长听了这一番话,缓缓背过身去,面对墙站了很久,徐治中也再没说话,过了很长时间,徐局长抬头看见墙上玻璃框里镶的一幅字,写得是心学大家王阳明的一句话此心光明,亦复何言?几个斗大的字,写得磊落洒脱,一气呵成,自有一段飘逸坦荡的态度。这幅字叫徐局长哀戚的心略略舒展了些,下意识的去看落款的印章,章上篆刻出的名字却叫他很吃了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