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说着话,言覃就打起了哈欠,谭央看见连忙与他们告辞,说要送孩子回家睡觉。章湘生看着言覃笑问,你家亲戚的孩子吧?你和治中若是痛快干脆些,孩子也有这么大了!不,这是我女儿,毕言覃,谭央淡淡的笑了,摸着言覃的脑袋回答道。章湘生一听,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瞪大眼睛望着徐治中,一脸的问号与叹号。
谭央带着女儿上车走后,汽车还没开远,章湘生便大呼小叫的喊,怎么回事?治中?谭小姐这孩子是和谁生的?你在外面这些年,戴了绿帽子了!徐治中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人说话真是讨人厌到极点,我看刘法祖对你还是揍得少,揍得轻!谁揍谁啊?前些日子要不是我手下留情,那小子命都没了!徐治中干笑两声,讪讪地说,想娶你妹妹,他还敢跟你还手?你可别再吹牛皮了,连个穿白大衣的都打不过,丢黄埔的人,丢校长的人!
春日的一个晚上,谭央在医院工作的晚了些,因累了不愿意做饭,便拐到福寿斋吃了些东西。再往回走时就快十点了,路上行人很少,气候适宜,湿湿的空气里有舒服的温度和草的清香,叫人心情恬适。
谭央开着车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快到家时,她又兜了个圈,不知不觉开到了表叔的老房子,她想起去年秋天时这房子就漏雨了,便琢磨着趁着雨季前,天暖和,要赶快找人修修房子了。因动了这个心思,她就把车停在了门口,拿钥匙打开大门,进了房间。
月亮很大很亮,整个院落仿佛罩在茶色的大玻璃缸里,晦暗,却又明晰。谭央看见正房,表叔住的屋子,踯躅良久,却依然止步不前没有勇气过去。她熟门熟路的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因一段日子不住人,屋里有些尘土的腥气。拉下灯绳,昏暗的光照在这熟悉的房间里,物是人非,一切全都变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
谭央依稀记得,这电灯还是表叔过世后,毕庆堂叫人给她安的,说怕她在煤油灯下读书写字,看坏了眼睛,以前若不是顾忌着她表叔,早给她安了。
那些个表叔故去后的夜里,这盏灯带给了谭央无限的明光与暖意。再也没有亲人了,孤单的她仰仗着这光这暖,继续带着微笑带着希望活在这个世间。
就在谭央自顾自失神的时候,叮铃铃,一袭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大作起来,那部样式奢华到滑稽的电话就在谭央面前的书桌上,伸手可及
☆、81.(79)电话
听到旁边的电话铃响,和任何人一样,谭央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接电话。可是听筒还没放到耳边,她的心一下子顿住了,这部电话,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号码的,这世上,只有他会打进来。
谭央心里说不尽的酸涩难过,把听筒贴在耳边,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于潜意识里,她也怕那一头的他会说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