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一个傍晚,徐治中和谭央在一家粤式饭庄吃饭时,正看见饭庄后门弄堂里的几家老店,有旧式的裱画作坊、卖文房四宝的店铺、还有卖字画的小店。他们吃完饭后就打算去,因弄堂又窄又长进不去车,徐治中便打司机和副官先开车回去,他携着谭央的手往弄堂里面走。
谭央病着的时候,因身体虚弱,总由他搀着扶着,如今她的病大好了,他牵着她的手也成了顺其自然的事,既不尴尬,也不突兀。
冬季天黑得早,弄堂里高高的木杆上吊着的灯,着黄澄澄的光,谭央那件藏蓝色羊绒大衣的领口镶着貂毛,浅灰的细毛堆在她脖子上,她那尖尖的下巴也因此显得尤其的细瘦,仿佛月初时天上挂的那弯伶仃的月,叫人见了,心头泛起无限的爱怜。
央央,徐治中看着她的侧脸轻声唤她。谭央只略笑笑,并不搭腔。徐治中便笑着怨她,叫你,你也不应。你最近总有些傻气,无缘无故的喊我,我答应,你又不说话。徐治中想了想,才开玩笑一样的说,想看你是不是真的在旁边,总怕是一场梦。
徐治中在卖文房四宝的店里相中了一对镇纸,掏钱付账时却忽然现自己竟是身无分文。这些年他没有身上带钱的习惯,出门时跟着副官便是带着钱了。谭央见状无奈的摇头,你一从驻地赶来便急火火的,穿好大衣就拉上我往外走,哪里等得及我拿自己的手包?徐治中低声与她解释,我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听一个副师长说这家饭庄不错,广东菜,口味清淡,煲的汤还滋补。就想着你病刚好,正该你吃,就急着带你来,是仓促了些!谭央听罢哭笑不得的推了他一下,我不是怪你,我是说,我也没带钱,不能替你买!徐治中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门,开心的笑道,怎么能叫你买呢!
他们很不好意思的把包好的镇纸还给了老板,出门时却想到了一件更急迫的事他们都没带钱,可是这里离谭央的家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可该怎么回去呢?谭央见徐治中紧锁眉头犯起了难,便轻声安慰他说,在屋里闷了快两个月了,也想好好的在外面转转,散散心,离家也不算远,慢慢走回去就好。徐治中却看着谭央不容置喙的正色道,不行,那么远的路,你病才好!天还这么冷!
冬天日头短,这一天又出奇的冷,路上行人很少,徐治中拉着谭央在大路上走了一段,看见不远处有个拉着空车的黄包车夫,便喊了起来,那车夫摆手道,今天不拉了,家里有事,要回家了。徐治中叫谭央等在原地,他自己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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