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尽头有间厕所,丫头见谭央执意要去,只有替她穿好衣服。外面下起雨来,劈劈啪啪的打在玻璃窗上,谭央推开门出去,登时愣在了那里。就见毕庆堂躺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睡着,身上搭着他的那件风衣,走廊对面的窗子没有关严,风夹着雨灌进来,冷得人身上一哆嗦。小丫头机灵的叫着,先生,先生!毕庆堂一听,腾的坐起身,看见谭央,有些狼狈的说,这么晚,你出来干什么?你怎么还在这里?毕庆堂叹了口气,道,我,一直在啊!
谭央向前走了两步,那也不用在走廊吧,旁边不是有空着的病房吗?毕庆堂低下头,轻声说,那样的话,你里面有动静,我会听不到。我要是那天警醒点儿,你就不会在厕所里摔倒了。顿了顿,他又问,对了,你这是要干什么?谭央没说话,伺候她的丫头便抢着回答,太太要去厕所,我劝不住啊,先生!你!毕庆堂皱着眉欲言又止,继而无奈的说,你是更不会听我的了,说着他上前把风衣披到了谭央的身上,柔声说,小心点,别摔了,也别着凉,继而又嘱咐丫头扶好谭央。
从厕所出来,谭央就看见毕庆堂守在外面,走廊尽头的电灯功率很高,照得四周一片大亮,她能看清他的脸满是疲惫,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人就瘦了许多,颧骨也明显了,腮上青青的胡茬显得他颓唐又憔悴,这丝毫不是毕庆堂的做派,他平常那些风度啊神采啊,全都找不到一丁点儿的痕迹。谭央看了他半天,毕庆堂摸摸腮上的胡茬,自我解嘲道,我想我现在这样子,是更不招人待见了。谭央像没听见似的,一声不吭的往回走。
外面的冷风呼啸而过,春雨寒夜,依旧是凉的不留余地。谭央看着床边的风衣,将被子裹得更紧。你把这个给他送去!小丫头闻言就来拿风衣,等等,她临时又改了主意,你把你的被子给他拿出去,你上来同我睡吧。
这场雨并没有很快停下,温度也降得狠,毕庆堂依旧呆在外面的走廊里。没过几天,谭央隐约能听见走廊里轻微的咳嗽声,那声音竟不知不觉的牵动着谭央的心弦。他的身体一向好得很,他们相识的这些年来,他连一点儿小病都不会得,这次是怎么搞的?谭央懊恼自己不争气,还是这样禁不住的惦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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