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嘉柔气得浑身颤抖，声音尖锐地反击道：“钟晏，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清的女人，你竟甘愿为她冒这样的风险？不过是一个妾室，你竟然将我身边的人都遣散，难道你真的糊涂了吗？”

钟晏面色不变：“她不是一般人。”

沉嘉柔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嫉妒，她咬牙道：“不错，她确实神似钟璟的生母！但正因如此，你更不该留下她！钟晏，你不是不知道——钟璟的亲生母亲，是你一手毁了她！”

钟晏的神色微微一滞，内心掠过一丝警觉。幸好他在沉嘉柔进来时便挥退了所有下人，留下一片无人打扰的空间。此刻看着面前接近癫狂的沉嘉柔，他注视着她，内心却对她的失控感到厌恶。他说：“昔年之事，因何而起，本王比你清楚。你不配提她的名字，念娘子也绝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加害之人！若再有任何意图伤她，本王绝不留情。”

沉嘉柔顿时涨红了脸，眼中满是怨恨和愤怒，冷笑着说道：“钟晏，你果然从未放下过她！可如今她已逝多年，你却为了一个长得像她的女人不惜如此对待我，甚至不顾王府的名声，这就是你的公正？”

此时，书房外的走廊上，钟璟正缓缓走来，准备拜见祖母老王妃送行。书房外没有一个人在伺候，本该随身伺候的下人们躲得远远的，像是唯恐殃及池鱼。而房内的争执声愈加激烈，心中生出几分不安，忍不住停下脚步，悄然听着里面的对话。

沉嘉柔的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恨意：“你要我怎样？就为了她的容貌神似钟璟的生母，便值得你这般呵护她？你明知她的存在对我而言是一种耻辱！钟晏，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不惜把我置于如此地步吗？”

钟晏道：“本王警告你，若再胆敢妄动，后果自负！你该明白，钟璟的生母才是我心中唯一的良人，而念娘子，便是我此生最后一丝慰藉。若你再有任何举动，本王绝不会再容忍！”

钟璟站在门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般僵在原地，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平静。方才父母之间的对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刻入他的心中，那些他曾经隐隐的猜测、听闻过的流言，终于在此刻变得真实而残酷。

“钟璟的生母才是我心中唯一的良人。”

钟晏的话字字如刀，切入钟璟心底。他曾经对自己的出身存有疑问，甚至怀疑自己与沉嘉柔的血缘，但他一直选择将这些疑虑深埋心底，不敢问、不愿问。如今，父母之间毫不掩饰的对话，像是将这些藏匿已久的阴影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剥夺了他所有的侥幸。

钟璟不由得后退一步，视线有些模糊，甚至连墙边的雕纹都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的拳头慢慢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自幼他以为的真相，此刻却成了一个笑话。他是沉嘉柔的嫡子，堂堂王府的继承人——至少他一向是这么被告知的。而现在，他的父亲亲口承认，他的生母另有其人，而那个女人竟然与苏念有着惊人的相似！

心中的震惊、痛苦、愤怒一齐涌上，钟璟几乎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耳边仿佛还在回响父母的争执声。他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紊乱的心跳，最终还是转身离开，默默地步出长廊。他走得飞快，仿佛想要逃离这一切，却发现自己不知要去向何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念的面容，那眉眼的温柔，与父亲口中心之所属的人如此相似。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令他胸口闷痛难忍。

钟璟走出府邸的石径，漫无目的地踱步，终于在僻静一角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望向灰沉沉的天空，心中只觉得茫然。他的身世、父母的真实关系，忽然如重压般逼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