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忽然安静。
绪康白一如从前般开玩笑:“你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能耐。”
温凛的表情无形中变了变。
分明已然过去了数月,可在旁人耳朵里,或许才只是刚刚听说。
温凛抬头淡淡一声,不经意地把话堵死:“那你想象中,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绪康白被她冷不防问住,在心里感慨,只要一提起那个人,她就如同被触了逆鳞,变得不那么好相与。他打圆场说是我多嘴,唉,我买酒给你赔罪。
校园里只卖两种酒。
他用一听啤酒,和她手里淡粉色的鸡尾酒相碰。
“祝温小姐——前程似锦。”
温凛:“听说你开会的时候口灿莲花,怎么说起祝福,就这么俗套?”
“俗套才是真祝福。”绪康白依靠在天台,满目校园翠荫,这是他难得的放松时刻,漫勾着嘴角说诨话,“过年时候祝你龙年大吉,龙马精神,如龙似虎,龙行虎步的祝福还没收够?”
温凛笑了两声。
绪康白也笑。他讲笑话犹如学生时代的老教授,在课堂间穿插几个笑料,学生如他所料哄堂大笑,然而教授也许已经把同一个笑话讲了半辈子,笑容清淡而慈蔼。
他把半罐啤酒搁在楼顶的石栏上,看了眼腕表,好像刚刚想起来似地,说:“我待会儿还真有个会要开。”他俯撑着两肘,神情有一丝惘然。
“大忙人啊。”温凛喝一口甜滋滋的鸡尾酒,淡淡一句揭过,收敛住眼神。
那是新闻学院大楼的天台,是她和顾璃第一次学会抽烟的天台。灰扑扑的苏联式建筑从五六十年代起就矗立在湖边,仿佛不为光阴所动。
江湖好像永远不会老,老去的总是江湖儿女。
走道上踢踢踏踏,传来女孩子们的脚步声。
顾璃穿着同样宽大的学士服,和好几个同学说说笑笑,一起上天台拍合照,见到他们,讶然道:“你们躲这儿凉快呢?”
温凛看了眼绪康白,说:“我们马上就要下去了。”
那几个同学识趣地去另一边拍照。
绪康白潇洒地抛了一罐啤酒给顾璃:“一起来喝两口?”
那是2012年的七月四日,艳阳高照,顾璃双眼眯起,兴奋地拉开啤酒罐,用力和他们相撞:“祝我们——前程似锦!”
绪康白走时,温凛陪他从校园的林荫道,一直漫步到校门口。
他的车就停在那一排礼宾车辆中间。
绪康白说:“我记得你说过,这条路很适合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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