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罗的叹息声哽在咽喉,她原也存着让大小姐回沈府的念头,却不想竟走到这般地步。沈竹走后大小姐就一日比一日沉默了,脸上的伤虽有张公子及时请了良医来可到底还是留了疤,见者无不摇头叹息。
墨色披风轻轻搭上了肩头,云樱却似毫无感觉一样静静的趴着,她觉得累,比任何时候都累,沈竹那个名字早已和她的生命纠缠不清,如今要把他一丝丝一点点从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抽离,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睁开眼想的便是他今日要做些什么,该配什么样的衣裳,早上要吃些什么才合他心意。他这会儿该下早朝了吧,公事可顺遂?一个恍惚才记起了她如今已不是他的妻了。她所有的生活都被打乱了,昨晚迷迷糊糊的做了一桌菜却都是他爱吃的。她努力的往前看,却是一片不知所措的黑暗。
黑暗!宽厚的手掌遮住了她的眼,他的掌心里她的睫毛扇动一片酥麻。云樱听到他说“沈竹在早朝上主动请缨镇守西北,你还打算这么下去吗?”
掌心里有温热的水迹,还是哭了吗?张旭尧突然不想去看那双湿润的眼“葛云樱,你若是后悔此时还来得及,你若肯回去他必会护你一生,爱你一世。”他能觉察出她身体不自觉的颤抖“…我没后悔”许久,云樱才慢慢直起身来,声音虚弱却也绝决“从来没有…”即使从心里剜去一个人会痛得她夜不能寐,疼痛会沿着血液汹涌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都没后悔过,没有谁会离了谁就活不了,这道理,沈竹比她先清楚,如今她也该清楚了。
她冰冷的双手一点点拉开他遮在眼前的手掌,天光刺入眼帘却是罕见的灿烂,站在其中的男子一身墨色云纹常服,风姿俊秀。云樱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沈竹的话来,他纵是错了许多,那一句却是没错的,如他这般清隽的人怎么能让她这样的人污了清名。下意识的避开了那双温润的眼睛“张公子,这些日子叨扰了,回头我会临些字画总能换些钱,租了这院子免得公子为难。”
她突如其来的疏离并未让他感到诧异,她原本就是自尊心极强的人,即便落到再狼狈的境地也不肯轻易依附于他人。或许找些事做也好,省得她整日胡思乱想,张旭尧垂眸应了见她眉眼倦怠也就随口告辞,来日方长。
秋日的阳光把小院的墙壁刷得暖和了,空气里幽幽传来些桂花香,一点点沁入鼻息。倚靠在窗前的女子似乎已被岁月的喧嚣遗忘,残缺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恬静安然,一身素静的旧衣裙上绣着点点桃花,一根玉簪束发极是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