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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馨姐儿风风光光嫁去王府,她费了多少心力,出了多少银钱:到京城最大的珍宝斋打造的各式头面,珍珠、宝石、翡翠、珊瑚,几乎不带重样的;绫罗绸缎、丝帛绢锦亦是所费不呰,加上妆匣、拔步床、闷户橱、樟木箱等等不胜枚举,连恭桶都有镶金银铜的三种,此外如文房四宝、乐器古玩、瓷器碗碟等等,加起来也有万余两银子,这些东西,竟要她通通拱手让人?

更别提里头还掺杂了她的陪嫁,区区一个庶女怎么配?

诚意伯皱起眉头,“你别一口一个庶女的,宁姐儿出身再低,也是温妃娘娘亲自挑中的人,何况杜姨娘毕竟出身良籍,怎就被你说得卑贱不堪了?”

王氏咬着嘴唇,在她心里还真就把杜氏母女当奴婢使的,就算先前跟老爷商议好让宁姐儿替嫁,她也没想过会有任何变化,宁姐儿仍旧仰她鼻息,而杜氏则天不亮就到她房里来立规矩——只有这般,她心里才顺些。

谁成想往日呼来喝去的贱仆会飞出手掌心呢?

王氏讥嘲道:“老爷当真疼爱宁姐儿,莫非忘了您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

可怜馨姐儿生死未卜,有人就忙不迭占她的便宜抢她的东西,馨姐儿回来瞧见该有多伤心!

诚意伯心想多亏你那丧德败行的好女儿,否则自己怎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还好如今两难自解,不思悔过也就罢了,居然还埋怨起恩人来。

本待训斥两句,可瞧见王氏双目红肿眼泪汪汪的模样,到底心生不忍,“不过暂时挪用片刻,等馨姐儿出阁另外置办,否则仓促里如何来得及?”

如果徐馨铁了心嫁给文思远,他这当老子的才不愿破费,顶多出栋宅子充作容身之地便是。

王氏仍不肯将就,既这般,拿出三分之一她们就该知足了,杜姨娘眼皮子浅能见过多少好东西?若还得寸进尺,属实贪得无厌。

诚意伯跟老妻简直没法沟通,“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宁姐儿代表伯府颜面,若咱们在嫁妆上亏待,岂非存心轻慢于人,若叫温妃娘娘得知,伺机在御前告上一状,你我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且这桩婚事乃陛下所赐,无论愿或不愿,阖府都该装得高高兴兴,这才叫歌功颂德,哪有给皇帝甩脸子的?

一通威逼利诱,总算把王氏吓得理智几分,不情不愿让仆妇去找徐馨的嫁妆单子,虽然放在那里就没动过,可还是得一一核对,以防临时出些舛错。

诚意伯想了想,“另外,从公账划两万银子,让宁姐儿贴身收着,充作私房。”

往后宫里宫外进进出出,都少不了沟通打点,那些内侍可是老油子,笑脸迎人都能给你撕下一块肉来,囊中羞涩怎么能行?

王氏肉疼不已,当年她初嫁来时,伯府只空有个爵位的虚架子,若非她用自己的嫁妆银慢慢充实,如何撑得起偌大门庭?如今老爷倒是发迹了,可她的嫁妆也已混在里头,谁还分得清哪份是谁的资财?

在她看来无异于自己掏钱去养别人的女儿,这女儿还不肯认她为母,她怕是天底最大的冤大头!

诚意伯懒得与她饶舌,“你不给,换我给也是一样。”

有何分别?以他对那小蹄子如今万千宠爱的架势,怕是两万银子还嫌不够,还得另外多塞些。

王氏只能及时止损,忙道:“家里庶务何必您操心,交给我便是。”

诚意伯轻哼一声,早这般乖觉不就没事了?

王氏想起远道而来 的娘家人,叹了口气,“弟妹那头我该怎么说呢?”

本来谈的好好的,回去后就找人来说媒,如今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六郎知道不定该如何痛心!

诚意伯素来看不起软软弱弱的侄儿,偌大个人没半点男子气概,便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多劝劝他罢,既然他跟三丫头命里无缘,趁早断了念头也好。”

这人真是个冷心冷情的,可惜馨姐儿没继承到半分,王氏一想起女儿说不定在破庙挨穷受冻,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都怪文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