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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在身旁的男人尚在熟睡之时,她已无声无息地从榻上起来,褪下了汗津津的纨衣,洗漱一番后换上了一身骑装。

她知道他近日因西域之事繁忙无比,她特地用了香,想让他可以多睡一会儿。

她心中一直疑惑,一大早去王军中整兵,又批阅了密密匝匝的奏折,入夜了还在一刻不停地翻译佛经,榻上也不知餍足,他如何这般精力充沛。

初晨的清光之下,男人睡着的样子很沉静,浓眉深目,高鼻俊挺,仍然像是那座庄严的佛像,不容亵渎,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玷污。

可她的目光却忍不住滑下来,落在他精壮肩头的几道红痕,背上也有,都是她无意识抓的。

苦尽甘来,新婚燕尔,她只想缠着他不放才好。

可她今日,必须离开高昌一趟。他为了他,拒绝大梁的公主,定会有后患。虽不知他最后将以其余何种方式解决,但她已想到一个法子。

她想为他分忧。

朝露一身便装穿戴整齐,命高昌王军带她前往大梁使臣所在的官驿。

在那里,她看到了被安排和亲,本要嫁给高昌国主的大梁公主。

李曜尚未有子嗣,此番带来的肯定是偏远宗室或是京中臣子的女儿,被封为公主远嫁西域。

朝露立在方外,透过窗牖望去。

少女好似比她还小一些,容貌清秀,唇红齿白。嫁衣看起来是新裁的,并不合身,腰侧宽松成道道褶皱,用鸾带束紧才不至于垂落,而宽大袖口很局促,只堪堪遮住一双细瘦的腕。

她的厢房里,只有一个矮小的侍女在侍奉,颇有些寒酸。

朝露看到熟悉的侧影,忽然想起,她认得这个公主。

前世她被人陷害,以宫妃之身送去北匈和亲的队伍中,也有这么一个姑娘。

当时,只有她是被弄昏扛上马车,送出长安,醒来的时候口干舌燥,其余人不是怕她,就是憎她,只有这个姑娘把仅有的水分给了她一些。

她后来被国师救出了北匈的营地,这个姑娘应该是真正嫁去了天山漠北,成了大梁数不尽的和亲公主之一。

来西域和亲的公主大多是罪臣之女,孤苦无依,背井离乡。否则,京中高门大族,重臣高官,谁舍得将女儿嫁来塞外。

朝露心中顿生同情。

她前世也是从乌兹远嫁大梁的,深知个中凄苦酸涩。她从她养母承义公主的身世有所耳闻,大梁罪臣之女,不是流放千里,就是充为官婢,下场无一不是惨烈。

如果这位公主就这样被高昌拒之门外,送了回去,难保不会再被送给其他人。

这个姑娘前世救过她,她想为她找一桩好姻缘。

朝露思量已定,推开门,步入房内。

……

微风吹起,雕窗前的玉兰花枝摇曳。

高昌王宫的帐幔随风拂动开去。

洛襄从沉眠中苏醒,微微睁眼,伸展开臂,一醒来都习惯性地将身旁熟睡的揽入怀中。可手臂所及,仅是一片柔软的薄衾,并未捞到人。

偏过头,他看到身旁空空如也。

洛襄微微一怔,披衣下榻,看到一旁的烛台上,放了一封信。

信是她用汉文写的,虽有些歪斜,但是一笔一划极为认真。她在信上说,她有事要回乌兹一趟。

洛襄放下信纸,出神地望了一会儿窗外已经凋谢的玉兰花。

她在他身边待得好好的,为何一夜之间突然要回乌兹?

他细细回味了昨夜。后来,她和他和好如初,一夜缠绵。她直到夜深都不肯松开他,不断向他索吻,几乎是缠着他。虽然本是她随性起的头,可最后不可自拔的人反倒是他。

他以为她的气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