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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静止了,唯有大雪还在簌簌而下。

他不顾众人的目光,当着皇帝的面,将一身绝美红衣的姝妃横抱起来,从山门走入佛殿。

年轻的帝王身影墨黑,带起一阵风。他一步一步穿过已跪伏一片的亲卫,手中宝剑锋刃抵地,在赤迹斑斑的雪地里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佛殿的大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头凛冽的风。

风动,经幡动。静止不动的佛陀无言地俯视着底下绝望的众生,大慈大悲之相,在晃动的烛火中明灭不定。

李曜一身戎装箭袖,望着男人立在佛前的背影,缓缓抬起手中之剑,逼近,抵他的颈侧。

“你怎么敢?”

声音是力竭后的低沉,又似火烧喉的沙哑。

“你怎么敢!”

李曜立在原地,大吼一声。

他微微发颤的回音在偌大的殿前荡开。烛火晦昧的红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廓上,将他一双遍布血丝的眸照得猩红如灼烧。

他已数夜不曾合眼。

自洛朝露在宫里无故失踪,他封锁消息,已派了精锐在长安百里内掘地三尺。直到收到她的亲笔信,自言她蛊惑了出征西域的国师带她出逃,在玉门前的雷音寺等着他来接她。

他以为,她还是想要回到他身边。

李曜连日赶路,昼夜不歇,自长安至敦煌,一连跑死了十余匹骏马,终于来到了雷音寺。

他亲眼看见漆黑的佛殿里烛火燃起,胭脂色的衣衫滑落,飘散,透过薄薄的窗纸,映出她与他交缠的身影。

她挑逗他的娇嗔,肆意的笑声和低吟,声声入耳,声声如刀,剜在心头。

他为了颜面,在外头静静候着。待她最终走出了佛殿,直视着乌泱泱的甲兵,却道:

“国师持戒甚严,是本宫以色相诱之,以人命胁之,逼迫他送我出长安。叛逃一事,万千罪责,皆在我一人。”

李曜这才读懂了她那封亲笔信的含义。

她并非心生懊悔,在求他带他回宫。而是要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护下那个带她出逃的男人。

谁能想到,向来在宫里为求生路不择手段的姝妃,生死关头,竟会舍己身,保一人。

可惜啊,眼前的男人并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

李曜唇角抽动,低笑一声,是嘲讽,亦是自嘲。

他的忠心臣子、得力干将,为了他的女人甘愿自寻死路。而他的女人,为了一个臣子连她和他的颜面、连自己的生死大事都弃若敝屣。

李曜缓缓转动刀柄,寒光映出男人白玉般的面庞,朗星般的双眸。

“朕竟不知,你对她动了心思。”

他皱着眉,压低了声,如冰下流淌的泉流般微微滞涩:

“你助朕良多,宫里的女人本可任你挑选,就算是皇后,朕也赐得,但,唯独她不行……你可知她是谁?你怎么敢!”

尾音未落,长剑的白刃猛地一震,流光掠过,男人玉白的襟口落下点滴丝血,如红梅绽绽。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可最此生最怕之事已然发生,他便再无可惧。

下一瞬,颈侧的刀口已被男人徒手握住,腕骨上的青筋一道道凸起如重峦。

血流在指间坠下,落在雪白的袍袖,落在清灰的地面,迤逦一地凄艳。

洛襄视若无睹,开口道:

“这些年,陛下命我在西域四处寻找吴王遗孤,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无人知晓,吴王遗孤,其实早就被你养在深宫,成了你的妃子。”

李曜微微一怔,脸色越来越阴沉,促狭的目光冷厉无比:

“你既知道她是谁,还敢将她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