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佥宪一怔,没听明白,那至少是二十年前了,他还没入官场,平民出身也无从与闻郑国公因为与庆王过从甚密而被老郑国公痛打的往事。
林信看出来,告诉了他:“——下官只是猜测,不知对不对。”
周佥宪悚然:“竟有此事。常荣时公侯子弟,奉旨戍边,却不但交接藩王,还卷入官员倒卖常平仓的地方案里——玄诚,你不必谦虚,事实多半如此,只有比这更严重的威胁,不做就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才会迫得常荣时不得不如此。”
许融垂下眼睛,她想到的还有:以萧侯爷的为人,为什么肯将萧珊视若己出地抚养长大?
他所受到的,很可能是同一种胁迫。
不但郑国公,萧侯爷,曾经站队过庆王的那些人,庆王手里也许都捏着他们的把柄,可能是书信,可能是别的什么,必然十分要紧,所以直至今天,还能奏效。
“等明日常荣时来,我试一试他。”周佥宪下了决定,“务必不能让他真为庆王驱使。”
常荣时可是武将,手里有兵的,他要坐歪了屁股,平凉府就翻了天了。
议定了这个,还有更迫在眉睫的一件事:“郑原生招供,常平仓的粮食是叫他多年来分批盗卖了出去,销赃地不在平凉,如今就剐了他也拿不出粮食来。”
林信和许融默然无语,这结果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周佥宪话锋一转,“因为我等来得突然,郑原生未来得及将所有赃银转移,有一部分被他藏在了后衙一口废弃的井里,我已经叫人去找寻了,据他所言,共有官造银锭四百余个,金锭一百余个。”
许融快速心算了下,官造银锭即通常所说的银元宝,一般制为五十两一个,四百个就是两万两;金锭因面值大,多制为十两一个,此时的金银兑价约为十比一,总计相加,共在三万余两之数。
而一个知府明面上的年俸不过两百八十八石,折银一百四十四两。
“不知他们捞得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吧。”周佥宪站起身来。
知府后衙灯火通明。
比灯火更亮的是堆在井口边的金银元宝。
“大人,”负责打捞事宜的周家亲随过来禀报,“已经捞上来大半了,还在井下淤泥里埋着的也让他们起出来先数了,和犯官说的数差不多。”
周佥宪点了点头,喟叹一声:“民脂民膏。”
随从安慰道:“大人不必焦心,有这些赃银,可解燃眉之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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