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跟她到里间坐下, 自己倒了盅茶喝了大半,才道:“没什么。他没见我。”
说出这句话时,他眉目间已平顺了下去。
轮到许融扬眉:“为什么?”
“门房上说访客太多,夏学士事忙,不及一一接见,叫我留下拜帖就罢了。”
这话乍听没问题,会试榜文一出,在到殿试之前的这半个月里夏学士至少得收上三百份拜帖,无论如何见不过来,有个取舍也是正常。
不正常的是林信这个会元被列入了“舍”的行列。
第一都不见,省出来的时间难道倒要见那第三百名吗?
“英国公府——还是长兴侯府得罪过他?”许融只能这么猜。
至于林信真正出身的永靖侯府,反而是毫无嫌疑的,因为林定是新贵,爵位下来还滚烫着呢,再往前他离京二十年,更不可能得罪京中任何牌面上的人。
“都有吧,但,也不算得罪。”林信沉吟了一下,道。
许融不解,等他的下文。
“这一科,我本已不必去考的。”
林信看了她一眼,许融会意——正名以后,他已是永靖侯府的继承人,开国至今百年余,哪一府的世子需要从科考搏出身?
不把祖传的饭碗败了就算守成有功了。
只有林信,他特殊的身世造就特殊的经历,做侯世子以前,他先考到了解元,这功名到手就是到手,朝廷可以因他身世而连带出的履历问题予以降罪革除,但不能因他做了侯世子就说这功名不作数了。
而做侯世子以后,他要接着往上考,也没有哪条律法可以阻止他。
许融讶异而有所明悟:“——夏学士不喜欢你再考再取中?”
林信淡淡道:“不只是夏学士。”
文官序列的不少人都有所忌惮。
这是英国公告诉他的。
许融想起来:“昨日去张家用膳,国公爷叫你去,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林信点头:“国公爷先不曾明说,只是提醒我殿试时的一些礼仪,又叫我务必多加仔细,不要在小处失分。”
“这样的细务小事,似乎不必国公爷亲自言说。”
林信又点头:“对。”他也是由此发现了英国公的忧虑,追问之下,才得知了实情。
以张家的底蕴,纵然和文官们不是一路,发现端倪之后,想打听其中一些门道还是打听得出的。
许融捋了一下时间线:“这是会试以前就起的风声吧?”
应该与林信身世闹的那场风波有关,虽然最后由圣上金口定音,允他应考,但也使他提前进入了朝堂许多官员的眼目之中。
国朝绵延至今,文官是文官,武勋是武勋,已经发展到泾渭分明,只有林信的出现是个异类,他又是将来的永靖侯,又跨界以实打实的科举晋身,焉能不令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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