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不管什么事到了手里都能张罗得妥妥当当。
萧信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他点点头算作回应,见茶盅里还剩了些茶,就低头继续喝起来,喝完以后,他靠到椅背上,从背脊到腰腿都松弛了些。
从容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
她处之坦然,他在前院宴客敬酒时涌在心头的那些烦躁、不自在乃至些微后悔就跟着缓缓褪去。
没什么好怕。
经过谋划的未来再难也有一线希望,总比有劲都不知该往哪里使的茫然与混沌好。
心定之后,一直压抑着的疲惫渗进四肢百骸,萧信眼睫开始往下耷拉,他觉得应当还有什么事没做,但在这样饱足温暖的氛围里又懒得动弹思考,直到听见许融含笑的声音:“二公子,若是没事的话,请你先回避一下,我要沐浴了。”
萧信骤然惊醒,差点跳起来:“——哦。”
他迅速挥开帘子出去了,跟背后有谁撵着一样。
少年人真是有活力。
许融摇摇头,依次叫进丫头们收拾桌子、搬浴桶要热水。
听说萧信避到了另一头的东次间里,许融便也叫人给他抬了一桶过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许融沐浴收拾停当,再叫人过去请他,又将仍在候命的萧家婢女们统统遣去歇息。
这一次是将她们遣出院外,有人有所犹豫,也有人迫不及待要走:“我不管,我去歇着了,你们要留在这继续抬水,随便你们。”
两大桶!
手腕都快累折了,这位二少奶奶真会使唤人。
有一个带头跑的,余下的也就呆不住了,不一会儿工夫,就剩了翠庭和另一个叫彩蝶的婢女,她们就被拨在此处伺候,所以不必离开。
但也进不去正房,翠庭不大服气,在廊下嘀咕:“哪有这样做新媳妇的,才进门就把二公子的衣食住行都攥到手里了,挤得我们倒像外头来的一样。”
彩蝶打了个哈欠,道:“翠庭姐,有话明儿再说罢,你不累,我可累了。”
翠庭恼得瞪了她一眼:“你原就是跟二公子的,怎么一点志气也没有?”
“我做丫头的要什么志气?”彩蝶反问,“我只求能安安生生地呆着,不讨主子的嫌就够了。”
又笑了笑,“翠庭姐,你有什么志向要施展,我也不碍你的事就是了。”
翠庭的脸红了——不知是本来就红了,还是叫廊下挂的红灯笼映的:“你胡说什么,我也不过是个丫头,只知道听太太的话,太太叫我用心伺候,我才多说了两句。”
彩蝶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往新房窗户那边张望了一眼,“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你看,里面动静都小了,呀,灯也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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