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去开门。
拉开门,他一见我,便呆住了,我晓得我此刻的模样,对他产生了不小的震撼力。
我硬起心肠对付他,冷声说:你是嫌我丢脸没有丢够,还没打得我不成样子,要吵得别人来看咱们俩是吗?
坏宝,他叫着我,声音发颤,我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搂入怀中。
下一刻,门关上的同时,我亦被他腾空抱起,往卧室里去。
我没有挣扎,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继续用话刺他,内疚了?知道要对我好了?告诉你,我不会领情的。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打我一下,再给我一颗糖?你是不要脸的老男人,你不要脸,不要脸
坏宝,你别说了,好不好?我是不要脸的老男人,我缠着你转悠,我配不上你,我承认了。头一次,我在子辰叔叔的脸上,见到了低声下气的表情,深潭似的眼有悔恨交织的痛苦,如波涛般翻涌,我求你别说了,你嘴角破皮,话都说不清楚,你还要和我怄气。说着,他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你想骂我,打我,等我给你擦完药,伤好一点儿,你随便怎么骂,怎么打,都行,可我求你这会别说话。躺着,你躺着,等我给你拿药过来。
给我扯了被子一角盖上,他即转回那边屋子拿药箱,一边走,一边嘴里似乎不敢相信的喃喃念叨,失魂落魄一般,我怎么能打那么重?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我得给你上药去,上药去,上完药,坏宝就好了,我可爱的坏宝会好,会好
这样的子辰叔叔,有一种瞬间苍老的感觉,绞得我心疼,他不老,真的,一点不老,他不过是37、8岁
不等子辰叔叔回转,我立刻爬起身,从墙上取下风筝,打算去天\安\门广场放风筝。
我并不想那么快上药,既然这会脱离不了子辰叔叔,那我惟有让他对我更加心痛,怜惜我的伤,我要让他更觉愧疚我,加倍地对我好,我那被打的一口憋闷的恶气,才能出得了。
拿着风筝,我蹬蹬地跑下楼,后面传来子辰叔叔失措的大声的呼唤,我也不管他,一鼓作气跑到楼底下,让他追着我跑吧。
公寓门口这会没有出租车,倒是有一辆即将开动的公交车。
想也不想,我即刻飞窜了上去,哗啦一声,车门刚好关上,车子启动了。
蓦然,车厢里传来几道抽气声,我才不管呢,假装没听见。
给售票员钱,买了去天\安\门广场车站的票,我无动于衷往里面走,坐到车座的最后一排,然后,侧头回望被车子远远抛到后面的子辰叔叔。
他手里拿着药和药棉,锲而不舍地跟着公交车跑,可以说得上是狂奔了,但可惜的是,人和车子是不能比的,他落后得老远了,跑得力竭,连着摔几个大跟头,接着再跑
那个场景让我多少有些恶毒地爽。
在他即将成为我视线里的一个小黑点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身边,接着,他上了车当然,那辆出租车朝着我坐的这辆公交车追过来了
无所谓他追不追得上我,我没打算避开他。
果然,公车在第一个站点停靠的时候,他上车了。
心里有准备见到他,但是,没有准备见到那么狼狈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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