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吃他面前的菜,合群地微笑,没看出他哪里异常,一点没有首长爷爷那种哀,完全看不出他即将要亲手送走他的儿子,我的可青
可青我的可青有妈生,没爸养我从他那么小,心疼到大的可青
他谈笑自若,说送就送把可青当野孩子
志君叔叔,他挖我的心
以后的年夜,没了可青,没有人和我一起端菜,没有人帮着我洗碗;平时想撒小性儿,没有人包容我,没有人疼我;我不高兴了,没有人哄我开心;我受委屈了,没有人给我出头
他小小年纪要隔绝亲人,忠于祖国,忠于人民,隐姓埋名,抛弃个人生死荣辱,行走阳光之下,也不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我和他不能见面,不能通信,彼此间遥遥无期。。
执行任务,是死是活不知道,他九死一生的时候,我还会安然活得好好的,活得无知无觉;或者万一牺牲于隐秘战线,他死在外面,不知能不能接到他的尸骨,亦或是死亡通知单上的一个名字,更有甚者,死的时候,是不是剩下一个代号,连个名字都没有?
我可能连他的墓都不晓得在什么地方,只能匍在地上默默恸哭,润浸大地的悼亡泪水送给埋在不知某处的他知道。
我为什么要经受那么多的别离?
先是爸妈的别离,现在轮到可青
那个人还在我身边,我却感觉他已经不在了,即便宴席未散,耳边的欢声笑语,亦是化作了一场空。
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咬一口碗里的鸡肉,竟蓦然引得鼻酸,双目差点有泪泛出,幸好我及时忍住,要不然阖家欢乐掉眼泪,像什么话,喜庆之时,哪能流泪
没有食欲,依旧要猛吃饭,我怕我停下筷子,泪水会滂沱而出,所以,用满嘴的食,把自己给撑住最好。
我微垂着头,大口扒拉碗里的菜,务必要把嘴里撑满了。
楠楠,你真的很饿啊?可青在我旁边小声问。
我不看他,一个劲地点头,一个劲地撑自己。
你别吃那么急,好多菜的,我给你夹。可青劝我吃慢点,从盘子里给我夹了一只鸡腿。
白玉似的手儿,衬着乌木的筷子,更显得那手美得慌,以后,那双手的主人再也不能为我夹个菜,舔个鸡腿,关心我吃不吃心中实在梗得难受我多想哭
小楠不小了吧,吃饭怎么狼吞虎咽的?往常猫吃食似的,绝不多吃一口,今儿晚上是要放开了肚皮吃怎么的?注意点形象啊,吃饭要有个仪态,以后二哥怎么好带你出门吃饭。要有人问我,这谁啊这是,我怎么好丢了脸告诉人,这是我妹小楠啊。二哥可恶的声音在席间拉警报似地响起。
我心里正伤心呢,他还说事招我
猛地抬头,与他对视三秒钟,告诉他,我对他的话是多么的不爽。
然后,低头,我把嘴里嚼的那么些糊糟糟的东西一口吐碗里,完了,我嘴一张,哇啦一声,借事儿放声大哭,朝姑姑告状,姑姑,二哥他不让我吃东西呜呜他不让我吃东西
姑姑疼我。
那年,她知道奶奶打聋了我一只耳朵,直接找上奶奶说:方姨,您要是对明成弟弟他女儿疼不起来,咱们这些哥哥姐姐帮他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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