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郑老师脸上和我的班主任赵老师如出一辙的cháo红,恍然大悟,看来面颊泛红是所有老师的必备功能。
郑老师说完之后,大厅里一下子静了一下来。
我和那个外国小孩盯着他,他也盯着我,我不禁有些疑惑。
郑老师突然叹了口气,摇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我算了算,郑老师这一句话用了两个成语,重复率高达75%。
郑老师坐下来,指着我和那个外国小孩说:这个,蒲爱牛,你妈妈是我以前的学生。这个,车廷筠,海归子女,你爷爷是我的老朋友。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每天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都要在我这儿学习,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多想多问,记住了么?
我大声地说:记住了!
车廷筠点了点头,问道:Yes,professor. Could I know what will you teach us?
郑老师说:你爷爷说你中文没学好,我先教你中国话。说完指指我道:教他基础数学。
我同qíng地看了车廷筠一眼,爸爸说中国汉字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种之一。
郑老师拿出一摞很厚的资料甩给我,说:你先自己看吧,有不懂的问我。
我答应了一声接过来。
郑老师又甩出一摞更厚的资料给车廷筠,说:照着描,每个字描三遍,旁边有拼音,不会念的问我。
车廷筠双手接过,认真地道:Thank you, Professor.
等郑老师又急急忙忙地出去后,我小声问车廷筠:郑老师的英文名字叫普罗反she么?
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勉qiáng憋住,一字一顿地解释道:不,那是,称呼。
我吓了一跳,惊讶地脱口而出:你竟然会说中国话!
他的发音一点也不标准,语音也很奇怪,好像在嘴里含了一块糖似的,又有点像小猫打了个呼噜。
车廷筠点点头,又说:My grandpa said its terrible Chinese.
我茫然的哦了一声,他说英文的语速有点快,我只听清了开头和结尾两个单词。我暗暗下定决心,回家一定要让爸爸教我英语。
车廷筠拿起笔,摊开字帖,一笔一划地临摹起来。
我也翻开那沓白纸,对着印刷字仔细思考起来。
半晌无语。
我很快沉浸在郑老师给我的一堆资料中,奇妙的方程式,jīng巧而大气的解答论述,无数种可能无限的延伸,包罗万象又好像其实只是最最简单最最基本的构图我隐隐约约地似乎触摸到了另一个世界觉得灵魂简直要出窍了,我眼前的纸笔和印刷字慢慢模糊消失,我的脑海里被无尽的深黑的虚空和闪烁的繁星覆盖,只能陶醉其中,无法脱逃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觉得缓过了神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奇妙而磅礴的冒险,那样严谨而宏大的美感简直要把人bī疯我还有点恍恍惚惚的,抬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和我对视的这个漂亮的男孩是谁。
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的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后背就先觉出一丝凉意,并不是多可怕多恐怖,而是一种本能的惊吓,很奇怪很难形容,但它就是在那儿,偶尔,或许每一个人都会在某个时刻某个qíng境,突然战栗那么一下,过后却找不出原因。
我还是有点茫然,小声唤了一句:车廷筠?
车廷筠笑了笑,突然伸手在我额头上抹了一下,我楞楞地看着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他说:You are so charming.说完这句话他又低头认认真真地描写起字帖来,专心致志的模样。
我顺手擦了擦额头,满手的细汗。
大概是天气有点热,我刚刚又算得很专注,qíng绪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