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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轻轻抽泣,将叶遥的尸体拥得更紧,捧着叶遥的耳朵和下颌:“我不信,他方才说没事的!他告诉我说没事……”

乔柏顿了顿,叹道:“他哪一次不说没事?只不过让你别伤心罢了。”

叶遥飞上杨花楼停在最高层的檐角,俯瞰地面。

这里视野极佳,能将整个左所海尽收眼底,但叶遥还是只盯着地面杜霰的背影。虽然离得很远,但他好像还能依稀听到杜霰的哭声。

后来,杜霰怀里的尸体完全冷却,渐渐散出烟雾。

杜霰意识到后,慌乱地抱紧尸体,然而尸体还是从头到脚慢慢解开,烟雾随着呼号的大风融化消散,连同衣裳和地上掉落的扶风也不例外。

“师尊!”杜霰崩溃大喊,紧紧抓住叶遥最后一片衣襟,可手心仅剩的一点布料也化作一片桃色烟雾,毫不留情流泻而出,融入风里。

杜霰弯下腰,额头磕在洁满冰霜的土层上,怀里是一片虚无。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到杨花楼顶。

叶遥恍然想起许久以前,他也曾见杜霰这样哭过。

那时候的杜霰还小,只有约莫五岁左右。叶遥与乔柏途径庐阳城拜访杜循夫妇,在杜家住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日里,小杜霰每日都要到叶遥房里去唤他起床,缠着他玩,时不时求他抱自己,一口一个“道长哥哥”。小雪团子长得可爱,惹人疼惜,叶遥也想着反正闲来无事,于是日日与杜霰待在一起,陪他上幼学课,带他出府去玩。

后来的叶遥时常在想,也不知道长大后的杜霰还记不记得那月余的相处,也许是记得的吧,不然怎会如此信任他、如此粘着他?

但聚散乃是常事,未等一年到头,叶遥和乔柏便要拜别杜循了。一听闻叶遥要走,杜霰跑到前厅抱住叶遥的腿,哭着不让他离开。

叶遥耐心地蹲下来抱住杜霰,安慰道:“道长哥哥也有自己的家,准备回家看自己的爹娘了。我们明年再回来好不好?到时候还一起玩!”

但杜霰说什么都死活不肯扒开叶遥的腿。

最后杜夫人吩咐下人强行抱开杜霰,冷脸训斥他不懂事。杜循则领着叶遥与乔柏离开前厅,一路赔笑,走向大门。

杜霰顿时嚎啕大哭,哭声从前厅传到大门,又凄厉又刺耳,响彻整个杜家,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叶遥一路忍着走出大门口,忽然听那哭声越来越近,他回头,惊讶地发现杜霰竟然挣脱了下人的桎梏,一路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叶遥终于不忍心,弯下腰来接住扑进他怀里涕泗横流的杜霰。

杜循扶额,乔柏看热闹。

虽然很无奈,但也不知道为何,叶遥觉得胸膛被填得满满的。他笑了笑,摸摸杜霰的脑袋:“好了,我不走了。”

他安慰了杜霰许久,才慢慢平息了小家伙的情绪。

他与杜循夫妇商量,当天夜里趁杜霰睡了,他们再启程离开。于是当天半夜,他与乔柏拜别杜循,冒着夜雪离开了庐阳城。

也不知道翌日杜霰醒来,得知叶遥不在了又会是什么反应,但小孩子嘛,时日久了便也慢慢淡忘了。

就连叶遥自己,也慢慢淡忘了。

“叶遥,时辰不早了,我在附近的大断崖上等你。”丘天翊的传音在耳边响起。

叶遥回过神。

“再等等。”

他停在杨花楼顶,烈风不断穿透他透明的魂魄,显得摇摇欲坠。他继续俯瞰高楼下地面的杜霰,不禁悄悄幻出一朵拇指指甲大小的霜花,霜花一路飘忽而下,落在杜霰的发髻上。

杜霰仍然蜷缩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是否还在哭。

杨石翁带着窦一延赶来,意欲扶起杜霰,但杜霰执拗地跪在地上,怎么拉都拉不起来。杨石翁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最后又让窦一延试图扶他,但他还是推开窦一延